走进渌江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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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陈朝阳

    在这个阳光和煦,暖意融融的初冬,我心怀神往地走进你一一渌江书院。你似一位睿智慈祥的长者在冬日暖阳里无言地伫立着。大门前的对联“尊贤以醴,积厚成陵”生动诠释了你向世人开放的姿态和高远的格局。

    渌江书院设讲堂、内厅、斋堂和考棚。院前有千年古樟。古樟下刻有明王守仁在醴之诗:“老树千年惟鹤住,深潭百尺有龙蟠。僧居却在云深处,别作人间境界看。”右下方有洗心泉,清澈见底,水味甘甜,可消暑气。左前有宋名臣祠、靖兴寺,可通渌江书院。1982年,政府拨款维修,醴陵籍书法家李铎题门额“渌江书院”。

    时间追溯到856年前,即1167年,朱熹从福建崇安出发,前往湖南长沙,与张栻相见。 张栻是南宋当朝宰相张竣之子,也是同朝著名诗人陆游的文友,虽出身豪门却一心向学,他是同时代为数不多有着与朱熹相近的学术思想的知名学者,在理学史上有着与朱熹一样的重要地位。 “吴楚咽喉”醴陵是朱熹必经之地。他走了近一个月,行程三千余里,到达醴陵西山学宫所在地,也就是渌江书院前身。张栻时任岳麓书院主教,他从长沙来到醴陵,百里相迎。他们早已期待一次深入而全面的交流。中国思想文化史上著名的“朱张会讲”便在醴陵拉开序幕。日星交汇,山岳生辉,中国学术文化的两位顶尖人物在渌江书院发生了激烈的学术碰撞。他们把各自最高端、最精密的学术思考以诘究商问的方式自由地呈现于渌江的讲坛之上,使“肃衣冠而至”的渌江学子领略到理学最精髓的学术思想,饱览大儒们的气度和风采。这是一次顶级的学术交流,两位文化巨人以辩诘的方式碰撞出思想火花。这一年,朱熹37岁,张栻34岁,都是意气风发的年龄,都自认为是理学正宗,谁也不能说服谁。这次会讲断断续续讲了两个多月,从落叶满庭讲到大雪纷飞,从西山山脚讲到岳麓山头,从古邑醴陵讲到长沙古城,来听讲的人络绎不绝、不计其数。现在,渌江书院东侧书斋前坪空地,立有朱张会讲雕塑,两位大家席于地上,相对而谈,真诚而庄严,这场面无关风花雪月,也非剑拔弩张,惟有书香文韵绵延不绝、历久弥香。诚如朱熹自己的感慨:“悠然一长啸,妙绝两无伦。”这场意义非凡、盛况空前的文化盛事,方一开场就令醴陵学子心智大开。

    如今,人虽散,曲未终,文化的种子一经播下,终有一朝会开出文明之花。

    1837年左宗棠来到醴陵掌教渌江书院。左宗棠来到渌江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整肃院规和督勉教风学风。他要求学生每人每天都必须作学习笔记,记载当天的功课心得。一到晚上,他便将书院“头门下钥”,然后亲自逐一检览和查阅学生的笔记内容,对疏懒废学或作虚弄假两次以上者,即扣除膏火以奖励勤学苦读的学生。接着他又以“朱子小学八则”作为院规,即以“洒扫、应对、进退三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为考察学生的准则。把一座书院里的学生知晓得如同自家的孩子一样,从修身齐家入手,进而达到养中制外、治国平天下的育人目的,算不上教育家的左宗棠却精准地抓住了教育的实质和根本。

    举人出身的山长左宗棠,依稀感觉到以文取仕的封侯之想于眼下莘莘学子毕竟是遥不可及难于上青天的事,传统的经史子集也并不是培植英才的不二法门。因此他到渌江书院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对教学内容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删削了经史子集中空疏荒寂的说教,而增加了舆地、兵法和农经等实用课程,有时他还带领学生走出书斋登上西山,陟层峦览山川,指点攻守设伏,演练战阵后输。古朴陈陋的渌江学风一下子被左宗棠点化得清风朗朗,生气勃勃。

    年轻的左宗棠以他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志趣统驭着古老的渌江书院,而渌江书院的几年历练也成了他辉煌军旅生涯中小范围的走秀彩排。1861年他率军队路过醴陵,遇到下跪迎接的官员,只是点点头。看到渌江书院的学生,却翻身下马,携手同行谈笑风生十余里。先后有数十名渌江书院门生跟随他从军从政、报效国家。左宗棠“家国天下”的情怀深深烙在了渌江书院的黛瓦粉墙之上。

    渌江书院独特的办学思想和教育方式,为振兴教育、培植英才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醴陵近现代名人如宁太一、傅熊湘、李立三、左权、蔡申熙、朱克靖、宋时轮、李明灏、陈明仁等曾在此就读。

    沿着光阴的脉络,拨开时空的云雾,我们会发现一座文化意义上的渌江书院矗立在历史的上游。她容纳万川,兼收并蓄,浸润湖湘文韵,是醴陵人的文化圣地,也是湖湘文化的一处宝地。渌江书院的前世今生,堪称一部生动的醴陵文化演变史。渌江书院所承载的文化里程,就是一部醴陵人的心灵史。

    (作者简介:陈朝阳,中学教师,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株洲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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