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碗甜酒

□林目程

那阵子找工作，接连跑了好几家工厂都被婉言拒绝。只有一个厂家听完我的介绍后，给了我一点希望：“您留个手机号码吧，今天厂长不在家，去开会了，待他回来研究决定后给您回复。”

踯躅街头，又冷又饿，本领把我推进一家小吃店。摸摸囊中羞涩的口袋，我无精打采地叫了声：“老板，来碗甜酒。” 老板应声说：“好哩——加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邻桌坐了四位客人，酒菜丰盛。肉香牵引着我不争气的眼睛。我的目光与一个穿红夹克戴眼镜的中年人碰撞了一下，赶紧不好意思地撤回。

我还在等着那碗根本填不饱肚子的甜酒。突然，手机响了：“老公，吃饭了吗？要吃饱吃好哦！”手机里响起了老婆的甜言蜜语。“哈，我刚到小吃店，点了一碗甜酒，外加一鸡蛋花、半块米花加汤皮。”我充满底气地向老婆报告。

“来了，一碗甜酒。”小店伙计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放在桌子上面，又补充问：“先生，您还要点菜吗？”

“不要了，今天肠胃出了点问题，要吃清淡点。”我说。

我迅速地把甜酒吃了一半，突然手机铃声又响了。“喂，王运吗？经厂领导集体研究决定录取您，明天来水泥厂上班吧，月工资一万二千八百元。”我高兴得不得了，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想把喜悦分享给周边的人。邻桌四位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正疑惑时，走过来的店老板在桌子上放下一个鸡蛋花、半块米花和酥软汤皮。

“穿红夹克的朋友为您加的，已经为您埋单。”店老板说。

剩下的那半碗甜酒，真甜，甜得我几乎要流下泪来。

（作者简介：林目程，退休教师，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