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蜻蜓

肖祖雄

傍晚，在酒仙湖区的山谷漫步。

山谷中，小溪似玉带盘旋，蜿蜒流淌，水流平缓，清澈见底。不认识的浮游小动物畅游其中，悠闲自在；说不出名字的小昆虫飞舞其上，自得其乐。空气格外潮湿闷热，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没走多远，担心下暴雨，我赶紧往回走。

往回走着，忽然，我惊喜地看到了久违了的小蜻蜓。

那些小小的蜻蜓，有碧绿的、有火红的、有黄褐色的，有的尾巴红红的，有的身子黄黄的。它们自由飞翔，忽高忽低，忽快忽慢。时而飞起，时而落下；时而盘旋，时而低掠；时而拍扑翼翅上下翩飞，时而悬在空中纹丝不动；时而落在草尖上，那尾巴一翘一翘的，那翅膀晶莹透明的，在穿透乌云的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五彩斑斓，格外诱人。

我欣喜地近距离地看着它们，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又细又长的身子，一对薄薄的翅膀不停地扇动着，似乎在跟我这个老熟人打招呼哩！

返回到接近山谷的入口处，熟悉的老刘家景色独美。房前的小池塘中，嫩绿的荷叶刚刚长出水面，有的荷叶卷曲着尚未舒展；调皮的鱼儿，似乎想跃升荷面，搅动着池水，泛起阵阵涟漪。池塘四周，蔷薇怒放，艾蒿疯长，枇杷泛黄，奈李飘香，蜂飞蝶舞……一切都是那么细柔，那么充满生机，那么富有情趣，宛如一幅花草虫鱼的水彩画。忽然，我看到池塘中的荷叶上站立着戏耍的蜻蜓，惊喜不已。“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此情此景竟与杨万里《小池》诗中的意境如此吻合。恍惚中，我似乎穿越时空，置身那“小池”前，驻足欣赏。娇嫩的小荷叶刚从水面露出尖尖的角，早有一只调皮的小蜻蜓立在它的上头，嫩绿的小荷与俏皮的蜻蜓，一个“才露”，一个“早有”，充满着诗情画意。

望着这些小精灵，很多描写蜻蜓的诗句顿时涌上心头，“蜻蜓点水鱼游畔”“点水蜻蜓款款飞”“蜻蜓上下鱼东西”等等。刹那间，我好像化成了一只小蜻蜓，自由自在地飞翔。

往回走着，我浮想联翩。

记得小时候最喜欢捕捉小蜻蜓。我和小伙伴们，常常不顾夏天的烈日与酷热，总喜欢追赶着小蜻蜓，想方设法捕捉小蜻蜓。那时年幼无知的我们，生性贪玩，当小蜻蜓落定在篱笆上、木槿上或瓜藤上，总是悄悄地、悄悄地，靠近、再靠近，然后出其不意地，用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捉住蜻蜓的尾巴。

记得奶奶却总是不准我捉蜻蜓玩。常常念叨着说，蜻蜓是好的，吃蚊子，赶害虫，还能替人消灾解难哩。记得有一次，趁奶奶在菜园摘菜，我与几个小伙伴捉了飞进家里的蜻蜓，奶奶气得大骂我们，还要打我们。有点迷信的奶奶训斥我们说，蜻蜓是九天玄女的发簪变的。“蜻蜓飞进门，福气享不尽。”蜻蜓飞进家门是送福上门的，是好事，会带来福气的。

还记得读小学时的一件趣事。第一次学到“蜻蜓点水”这个成语时，老师说，是比喻做事肤浅不深入的。接着老师问，蜻蜓为什么用尾巴点水？我们这些自以为最熟悉蜻蜓的人，举着小手抢着回答。有人说是喝水，有人说是捕鱼，有人说是洗澡。哈哈，回答五花八门，当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得出来。没想到，老师说，我们常见的所谓“蜻蜓点水”，其实，就是它产卵时的表演。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产卵是什么意思，却一个个都似懂非懂地大“啊”了一声。还没等我们缓过神来，老师又说，直升机的发明，最初的灵感正是从蜻蜓的身上得来的哩。我们一个个都“啊”得嘴巴张得更大了，觉得不可思议哩。

还记得小时候，奶奶总是对我说起那句农谚，“蜻蜓低飞，没雨也阴。”每当蜻蜓低飞的时候，我与小伙伴们都会快乐地追赶着蜻蜓，房前屋后，田间地里，玩疯了。这时候，奶奶总会喊着，快回来啊，要下雨了。问奶奶为什么，奶奶说不清，说是她的奶奶说的。只要看见蜻蜓成批地飞出来，就知道这是九天玄女在提醒大家，要下大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去。读高中时，学习“农业常识”这门课，我才知道，原来，蜻蜓低飞捕食，这是即将有暴风雨的征兆，预示着将有大风雨甚至暴风雨的降临。

猛然想到即将有大风雨甚至暴风雨，我不禁加快了往回走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