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大专毕业,学的是美术专业,一毕业就失业了。于是,他回到生养自己的小县城,东拼西凑,办了个电脑培训学校。他早起晚归,寒暑不辍。怀揣梦想的人,总是走路带风,脸上带笑。
他很阳光上进,也很有耐心,对学生有问必答。慢慢地,学校的规模大了起来,也在这时,她出现了。社招的她,比其他同学显得成熟、圆滑些。她能恰到好处地帮他一点忙,也能出其不意地讨他的欢心。就这样,年龄相仿的他们不知不觉坠入了爱河,并步入婚姻的殿堂。
有了她的照应,他干起事来更带劲了。虽然每月到手的钱不少,可是,这钱似乎总是从左手滑向右手,就消失不见了。于是,他又改开打印店,开电脑店,开广告公司……最终都无疾而终,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捉襟见肘。
五年的时间悄然而逝,她也变得日益暴躁,终于有一天因为一件小事而提出离婚,临走前,她火力全开,指着他的鼻子说:“姓李的,你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你永远都发不了财!”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晚上,当所有的事情做完,已经到了深夜,看着狭小却空荡荡的出租屋,孤独、愤怒、委屈汹涌喷出,也不知从哪窜出的勇气,他把所有能砸的碗碟盆罐,通通砸了,也把所有的泪水流干了。
十年后,她约他吃饭。想着以前毕竟夫妻一场,他答应了,并早早地到达约定的饭馆,站在门口等待,一贯的衣着朴素。突然,一辆崭新的帕萨特停在他的脚下。妆造精致的她下了车,按了按锁车键,在“滴——滴”声中甩了甩头发,神采飞扬地说:“这是我的新车,还不错吧?”他点头,笑了笑。
落座后,她眉飞色舞地介绍自己这些年离开他后的转运史,说自己和现任老公买了车,还在市中心位置买了两套房,一切都顺风顺水。本来有点朝天鼻的她,此时特征更加明显了。可能是昂着头说累了吧,她的视线好不容易下滑,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餐桌上的车钥匙,“这是你的车钥匙?”他点头。她的脸色开始不那么红润,眼睛也不那么有光彩,像摸着一件昂贵的艺术品一样问道:“这是宝马x7啊,这该要多少钱?”“不贵,也就一百多万。”他云淡风轻地答。“啊,这还有一把车钥匙?”“嗯,这个是雷克萨斯的。”她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了,甚至由红变白,变得煞白,“那这车多少钱?”“这个便宜点,六十多万。”
没多久,他的电话响了。他说,还有个应酬,先走一步,单已经买好了,慢慢吃吧。
看着窗外绝尘而去的车影,她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作者简介:周芙蓉,茶陵县人,株洲市作协会员,湖南省诗词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