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

□罗艳兰

放学了，一到家，妮妮像只轻巧的雀儿，卸下书包飞向心爱的自行车， 吱吱呀呀三两下，车子就像入水的鱼儿，在小区的迂回步道上游来游去。“哎呀，不好！”一个小男孩突然从草坪横蹿到步道上来，妮妮几扭几拐尽力躲闪，车还是倒在了路旁的灌木丛里，膝盖擦破了一块皮，疼得要命。

晚饭后，全家人都在忙着各自认为重要的事情。妮妮左手拿着一支笔，右手高举一张试卷，响亮地嚷喊着：“家长签字！爸爸妈妈你们谁来签？”“让爸爸签吧，妈妈得快点把家务活干完好让大家早点休息。”“让妈妈签吧，爸爸正赶材料呢，明天一大早公司就要。”“你们都有事都不给我签字，那就不签算啦！明天我就这样交给老师，说你们不签字，让老师狠狠批评你们！”妮妮睁圆眼睛撅起小嘴正色警告。

看到妮妮把“告老师”这个法宝拿出来了，爸爸没奈何地接过试卷，瞄了一眼最上面的红笔字“82”分，沮丧地叹口气，没好气道：“才二年级就只得82分，以后上初中高中怎么得了？”随手一画一顿，算是完成签名了。“我跟同桌一样多……”妮妮委屈地含住泪花。“我不管别人多少分，你自己要努力提高分数，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知道吗？”爸爸引经据典，道理很足，不容反驳，简直比老师还更像老师。

“知道了……”妮妮像个木偶人机械地回答，拖着沉重的步子，踉跄着拐进房间去拿另一张试卷，她庆幸这个分数还可以，超出同桌三分呢。当她再次走到爸爸面前时她感觉到膝盖火辣辣地疼，“原来骑车摔伤了是真疼！”妮妮后悔今天不该在学校嘲笑同桌的伤说：“谁叫你车技这么烂，连单车都骑不好，还班长呢！”

“94分？语文不是你的强项吗，这次肯定进不了前三了，要有危机感啊！”爸爸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大笔一挥，龙飞凤舞，边签名还不忘边叮嘱：“女孩子家要注意仪态，站没站相，走没走相，成何体统！”妮妮努力站直身子，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不争气地从眼眶冒出来，流进嘴里，咸咸的。等爸爸签完字，妮妮顾不得腿上的伤，胡乱抓起试卷，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啪”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第二天，妮妮坐在教室里，心神恍惚，她只看见老师的嘴巴在动，但一句都没听进去。她侧过头看看同桌，那是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盯着老师讲课，他桌前的两张试卷上头，分别是两行清秀工整的家长签字：

考试如上战场，偶然的一次失误并不能否定你的实力，继续努力！——妈妈

儿子，我看见你带着腿伤坚持学习，没有缺过一次作业，有这样的毅力，你离“优秀”不远了！——爸爸

（作者简介：罗艳兰，女，现就职株洲市渌口区，株洲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