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油菜花里的乡愁

□曾 龙

提及油菜花，人们往往会联想到婺源、罗平等地的壮丽花海。然而，在我的心中，故乡那粗犷而恣意的油菜花田始终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故乡的春天，田野间的油菜花如火如荼地盛开，仿佛整个大地都被金色覆盖。站在田埂上望去，那高高低低的田野里，宛如流淌着一道道层岚叠翠的金色瀑布。小时候，夕阳西下时，母亲带着我和表弟，漫步在这花丛间的小道上。我和表弟在这花海中尽情嬉戏，追逐着彼此的身影，欢笑声此起彼伏。夜幕悄然降临，将这份每日的恬静时光轻轻收起。

每日放学后，村里的玩伴们又会相约来到油菜花地。这时层岚叠翠的花海又成了我们玩捉迷藏的绝佳之地，常常一个孩子蒙住眼睛数数，其他孩子往那一望无际的花海里一钻，那数完数的孩子便会立马被那无垠的花海迷乱了双眼。有时一阵风吹来，顿让那金色的花海掠起狂澜，宛如每朵浪涛下都藏着一个正在窃笑的玩伴。

除了油菜花海的风姿倩舞，在那油菜花下甚至还藏有一个生趣无穷的“动物园”。儿时就常有许多野鸡躲至油菜花下，不时哼出夜曲，其他鸟儿听见了会立马回应起来，一场乡间音乐会就这样拉开了帷幕。野兔也常常在油菜花底下做窝，奶奶不时会在油菜花地为我抓来几只乳臭未干的小野兔，然后用竹笼养着，它们便成了我儿时最好的玩伴。

油菜花开时，正是春节刚过不久。过年时，村里人吃得颇为丰厚都增了不少油腻。这时又恰好还没到农忙时，所以村里人都会纷纷开始“活动”起来，休闲简易的钓鱼便成了这时最为火热的活动。爷爷会带着儿时的我去地里挖蚯蚓，然后提着桶，带着钓竿，穿过那掩满油菜花的田埂小道，在溪流旁落座。这时的溪流里淌满了油菜花瓣，在肆意游弋中逐着碧波，而溪流因有了油菜花的倒影似乎被染成了金色。村里许多人也会陆陆续续来到溪边垂钓，待夜幕临近收起钓竿，大家便会不约而同地往他人桶里逡巡一番，似在计算谁的收获最丰。这时钓起来的鱼因满肚鱼籽，食之味道也最醇，晒干后能解儿时整个春日的嘴馋。

如今，因工作原因我已两年未回故乡。今日突然看到母亲给我拍来的油菜花照，那片熟悉的金黄色花海瞬间涌现在眼前，不觉间已泪眼婆娑。那粗犷而恣意的油菜花田，那夕阳下的散步，那花丛间的追逐，那捉迷藏的欢乐，那野鸡的夜曲，那野兔的嬉戏，以及那溪流旁的垂钓，都化成了我心中永恒的乡愁。

故乡的油菜花，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那片金黄的花海，不仅是我童年的记忆，更是我心灵的寄托。无论身在何处，每当春天来临，那片油菜花田总会在我心中绽放，温暖着我每一个思念故乡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