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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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武开龙

    昨天散步,偶然看到放露天电影,一时陷入童年,不能自拔,以文字记录一二。

    放映员

    那时不知放电影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皮肤白皙,穿着洁白的的确良衬衫、民警蓝长裤,着一双白网球鞋,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蛤蟆镜,手指上夹着一支香烟,说起话来眼睛乜斜,有点结巴,但总是咬文嚼字,倒也显得风度翩翩。他不用挑机器,都是村干部安排人去接过来,第二天再安排人送到他指定的村子。这还在其次,关键是他能决定放映时间和放映内容,说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说放什么影片就放什么影片,这权力对于当时的孩子来说,不亚于现在对某云的崇拜。

    同伴中有个孩子叫放映员为舅舅,让我们很是羡慕,我不仅不敢得罪这孩子,而且还常常讨好巴结他。为了让他把下次放映时间单独提前告诉我,我有几次拿豆子和红薯干贿赂他。

    放映员的待遇也让我心动。就连平时高高在上、严肃得如同皇帝老子般的村书记见了他,都老远笑嘻嘻地打招呼。

    放电影那天的晚餐是轮流管饭。有一次,轮着在我家吃饭,奶奶特意向人家借了两个鸡蛋,放了一大勺子油,煎得两面金黄,撒上绿葱红椒,闻着香,看着诱人。他大快朵颐,丝毫没在意我这个馋鬼。那一天,我暗暗下定决心——长大后做一个放映员。

    占位置

    一般傍晚时分,也就是小孩放学时,村部的高音喇叭就会发布消息:各位社员同志们,下面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下面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大队放电影,电影的名字是《地道战》《三打白骨精》,还有加影片子《浸种育秧》……

    消息一播,孩子们就像过年一样快乐:不要父母催,就干脆麻利地干完农活,打猪草、放牛、砍柴、摘菜等;急急忙忙洗完澡;狼吞虎咽吃完饭,饭没熟的就干脆不吃。还不等饭下肚,就将板凳顶在头上或架在肩上往村部冲。

    远远地看到村部走廊上的柱子两端拉起白色的幕布,就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劲头更大了,脚下坑坑洼洼却如履平地,即使踩上狗屎、摔了跤、被别人的凳子磕了头都无所谓。有一次,我带着弟弟,他人还小,跑着跑着,弟弟脚上只剩了一只鞋子,当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就干脆要弟弟打赤脚,直到第二天才从泥巴里挖出另外一只鞋。

    然后,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孩子开始占位置了,这露天的地方先入为主,所以早到的孩子都有个好位置。最佳位置一般定在放映员旁边,因为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放映,什么时候换片,什么时候结束。能预先知道这些,对孩子来说是很自豪的。没占到最佳位置的就只能守在银幕前,相互指责或独自埋怨没有早来。

    晚饭后大人们才陆续赶来。穿得花枝招展的未婚姑娘,吹着口哨梳着分头的小伙子,胳肢窝夹个板凳的中年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们。不大一会儿,卖瓜子的、卖豆子的、卖冰棍的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各自占据有利的商业位置,就地营业。这时,暗影绰约喧嚣渐起。

    调皮的男孩一般不带凳子,他们就地找块石头垫在脚下、塞在屁股下,或像猴子一样趴在树上,两脚耷拉,悠然自得。我也喜欢爬在树上,因为这样有地域优势,不怕人多拥挤挡住视线,还方便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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