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熙荣
冬天里最爱的天气,恐怕要数晴天了。晴了好几日,天气预报再后几日都是晴天,心里陡然生出暖意。人们根据农谚推测,今年是个暖冬,心里更是有如柴火一般的温暖。
离职了,从头到脚都是轻松。不像有的人,又是失落,又是不适。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健康着陆,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想干啥就干啥,想不干啥就不干啥,只要不违法即可。丢掉羁绊,随心所欲。入乡随俗,少不得有方城之戏。我有个习惯,中午得睡上一觉,不然一个下午都打不起精神,于是将娱乐定格在上午。有时还没用早餐,电话来了,宛如上班那会的签到点名。近处的,步行到场,远一点的,摩托代步。再远也就是千多米的路程。午饭一过,关机睡觉,百扰不侵。冬日里,若太阳高悬,又没有风,常将桌子搬到室外,一边玩乐,一边享受太阳的亲昵,几多的惬意。有时太阳公公过于“热情”,则脱掉外衣,抑或戴上草帽,似劳动状。
当然游戏也有腻了的时候,于是打开酷狗,听听王菲、降央卓玛、刘欢与云飞,或者佛乐。来到田野,在油菜地里纵情呼吸,低声哼唱,默默发呆,皆可。太阳下的田野绿油油的,像刚上过色,青翠欲滴,百看不厌。有了黑色泥土的陪衬,更显出油菜的娇嫩与可爱。在我看来,什么样的花也不及她的美丽。这种不只是外表的美丽,带给农人的还有满满的收获、慰藉。在音乐声里,我站在田埂上,想象着榨油机挤出金色的菜油,越发觉得油菜的美不可及,她的姿容仿佛农妇,那么素朴,那么实在。
再往前走,到后背陇的新桥边,江那边,满眼是浓密高耸的冬茅,错了,它的学名叫巨菌草,只是样子几乎与冬茅无二。这种饲料,收割、切碎、装袋,被运往新疆、宁夏等地,成为牛羊的上好食料。太阳从巨菌草中斜过,歌声响起,不时惊飞深草中的野鸡,小鸟则毫不惧怕,继续在草丛中争吵、戏耍。偶有地鼠贼头贼脑地钻出来,一见人,急匆匆地循入地下。一切是那么自然,一切是那么祥和。漫步在巨菌草中央,呼吸青草甜甜的味道,沐浴着冬日暖阳,幸福感从脚底一直升到发际。
有太阳的冬日,室外温度高于室内,适合读书,又省了烤火费。午睡之后,搬出坐椅睡椅来到后院,拿一本《蒲桥集》之类的闲书,先坐着读,累了,躺在睡椅上看。睡椅避开阳光的直射,摊在阴处,以适合看书为宜。实在不行,撑开一把太阳伞,头枕在遮阳处,脚交给太阳侍弄,读书和太阳浴两不耽误。看着看着,书掉到了地上,梦里,随了汪曾祺老师来到了国子监,或是西南联大。有时给太阳晒醒了,坐起来,泡一壶普洱或者黑茶,补一补神,或者继续读汪曾祺,或者干脆合上书,发发呆,专心享用晴日的美好。
晴好的冬日,也适合在太阳伞下喝酒吃饭。有酒友更好,独自斟酌也行。气温不冷也不热,米酒徐徐进入体内,与晌午的暖阳交相呼应,让身体与精神渐渐饱满。好似夏日里跃入凉爽的水库中,有形容不出的舒适、快意。
如果驴友们来了兴趣,戴上墨镜和太阳帽,即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骑行。丽江与乌镇太远,咱就地取材,半天一个来回。先去梵觉仙,再下岩口水库,又上将军山,最后转道红军练兵场。基本上都是柏油马路,太阳暖烘烘地晒着,呼呼穿行在山林之间,沉醉于自然的天造地设。松鼠被山外来客惊扰,或拼命跳跃,或驻足凝视,好一副林间松鼠图。
除此,设若来一场铺天的大雪,那也是很不错的。那样的场景,好像只在遥远的儿时才遇到过。而今,南方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不开心,还不如冬日的暖阳,来得那么踏实、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