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文艺巷

黄自然

今年国庆中秋双节期间，地处市中心的文艺路盛况空前。

市政府有关部门将此巷列为青年创业就业示范巷，在短短的时间内吸引大批青年入驻。好几家文艺团体和个人前来祝贺。他们有的就地演出，有的当众献歌，前来观赏和购物的人群，将巷道挤了个水泄不通。在这里住了五十余年的我，见此情景感慨万分，也勾起我对昔日巷道的回忆。

起初的这条巷子只是一条窄窄的人行过道。过道两边是低矮的土屋，还夹杂着茅棚和一些临时搭建的工房。最为抢眼的算是坐落于巷道中央水泥粉刷的公共厕所。当时所有居家均无私厕，公厕就不能没有规模。

在我的记忆里，巷道的清晨算是一天之中最为活跃的时期。天蒙蒙亮为温饱而奔波的人群急急地走过巷道。哒哒的脚步声紧促而激越；无数板车驶过，木轮子碰撞着沙石子路面哐哒哐哒的响声不绝于耳，类似当今的摇滚乐。各家赶早做饭的主妇们在灶塘里燃起柴火，木棒和禾草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和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当声，在烟雾缭绕中合奏出一支杂乱无章而又充满生机的晨曲。每到夏天炎热的夜晚，人们耐不住土屋子的闷热，纷纷出外乘凉。竹床和门板横七竖八地挤占着半边巷道，有人戏称“摆肉摊”。邻居们借此机会聊家常、诉苦衷，孩童们则嬉戏追逐，其情其景颇为感人。

生活条件虽则有些艰苦，但人们却毫不在意。因为其中许多人是从更为艰苦的岁月中走过来的，心里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坚信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所企盼的美好竟来得这样快捷，这样实在，这样的尽如人意。

而今回想起来，我们曾经的企盼只是一种粗浅的原始动机。今天我们得到的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初的企盼。在同样炎热的夜晚，如今我们足不出户便有随心所欲的清凉；寒冷的冬日，只要轻点手指即可安享烘暖。现在的“暖”和“饱”成为时下经常谈论的话题。吃得太多太好有违医生的嘱咐，将几成新的衣服丢入垃圾箱是否违背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我们的确得到了许多而好像又丢失了什么，大家围坐在一起谈论时感慨不已。而当与巷内的许多青年朋友交谈时，他们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老一辈人的经历和所说的固然重要，但他们当下更为重要的是如何拓宽视野，大步汇入这个美好时代的大潮之中，去实现自我奋斗的人生目标，对他们所说的我由衷地高兴。

入夜，文艺巷灯光如炽。无数临时搭建的彩灯、照明灯和各家店铺独具特色的灯饰交织在一起，使百十米长的巷道通体透亮。我禁不住灯光的诱惑又走入挨挨挤挤的人流之中。路过几家铺面，登上几级台阶转进一家刚刚开业的新店。主人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经营传统美食。我问及店里生意如何时，正巧好几位顾客进店。他来不及与我答话，忙将一对大拇指竖在我的胸前，示意很好。随后微微一笑转身接待客人去了。就在这一瞬间，我心里一惊，兴奋异常。因为就在他那灿烂的一笑时，眉宇间流露的勇气和担当，让我看到了文艺巷和我们眷恋的这座城市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