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母校桂花香

彭新平

窗外有两棵桂花树，虽枝繁叶茂，平时却很少留意，只有桂花盛开时，被她那一缕香气深深吸引，才忍不住探出头来。这不禁让我的思绪也随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飘回到美好的中学时代。

酃县二中（今炎陵水口中学）是我高中时的母校。校园内有两棵建校时就种下的桂花树，粗黑健壮的树干，墨绿交织的树枝，翠绿油亮的树叶，枝叶茂密如林，相亲相融，勃勃生机。秋天，鹅黄色的花朵娇小玲珑，团团簇簇地挂满了枝头，微风摇曳，芳香溢满了整个校园，让人心旷神怡。树下，常常演绎着许多美丽的故事。

花开时节的课间，同学们如蜜蜂一般，总喜欢去桂花树下转悠，有的同学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忍不住吸了又吸鼻子，总想把这独特的幽香藏入心田；有的直接将桂花放进嘴里，像蜜蜂一样咀嚼着她的芬芳。

晚自习前，同学们更是喜欢围坐在桂花树下闻香聊天。

有时，大家会玩接龙与桂花有关的诗句：“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我想也许这就是现在中央电视台诗词大会“飞花令”的雏形吧。

有时，则拿着与桂花有关的女同学的名字调侃。那时女孩的名字与桂花相关的还真不少呢。最直接的名字就叫“桂花”，还有叫“桂香”“桂平”“桂兰”“桂华”“桂玲”“桂莲”“桂英”“桂芬”“桂芳”“桂玉”……不一而足，数不胜数。

更多的无聊时，男同学们把这些带“桂”名字的女同学，品头论足一番：刘桂某不但好看而且成绩也好，陈桂某貌美如花但性格太泼辣，黄桂某丰满迷人却遗憾身材……大家边说边笑，那嬉笑声夹杂着桂花的香味，在桂花树下久久回荡，让少男少女们心扉漾起阵阵涟漪。

秋天了，却依然很热。我不循规蹈矩，哪愿在教室自习，何况外面有桂花香的诱惑，便偷偷地溜出去。离桂花树还远时，只见树下隐约有人坐着，本以为是与我不约而同的同学，可靠近时，却发现原来是我的语文老师趁了月色，在桂花树下喝酒品茶闻花香呢。就在我想蹑手蹑脚地溜过去时，他看见了我：“嘿，你过来。”心中惴惴的我不情愿地来到他跟前，他举起酒杯对我说：“来，喝一口！”见我摇头，接着说：“桂花酒呢，毛主席说吴刚请他喝的就是这个。”老师姓缪，名兴国，学俄语的，那时中苏关系不好，中学俄语课没开了，便改教语文。他说话总有文学色彩，一脸的络腮胡子，很有苏联人的范。我说：“缪老师，我不会也不能喝酒呢，再说天气热您也少喝点，酒多伤身。”“那你喝两口桂花茶吧！又鲜又香，不但不伤身子还有好处呢。”他指指小方凳上的茶缸说。本想逃之夭夭的我，只有硬着头皮与老师聊一阵。

缪老师喝了口酒说，酒是好东西呢，李白斗酒诗百篇，东坡酒酣胸胆射天狼。特别是桂花酒，你知道毛主席为何要借吴刚之手捧出桂花酒？见我摇头，他接着说，缘自吴刚度化善良人，发明了桂花酒的神话传说。毛主席他老人家1957年（说来也巧，也正好是建这所学校并种下这两棵桂花树那年），创作的《蝶恋花·答李淑一》中写道：“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大家都知道，诗中的骄杨指的就是毛主席的爱人杨开慧烈士，柳指的是李淑一的爱人柳直荀烈士。而桂花酒暗指贺子珍却鲜有人知道。因贺子珍生于中秋丹桂飘香之时，原名桂圆，小名桂花，参加革命后才改名子珍……

如今母校已经看不见一栋原有的建筑了，唯有那两棵桂花树愈发高大地屹立着，一直深深地植根在学子们的心中。

桂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我也从学生时代，步入了退休行列，远离家乡来到上海。门前桂花开时挂了满树欢喜，谢时落了一地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