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长寿

玉 珍

祖母睡了，这个时候

她就是一个山神，

代表苦难又伟大的二十世纪

我再次朝月亮祈祷

让她再活上三四十年吧，

她已经八十多了，

不要有高明的伤害，卑鄙的更不要有

让她像一个古老又明亮的传说

弥补苦难折磨过的不幸

那双眼曾看着自然与野性的崩溃

见过天真柏拉图的消失

像群山土坡上的雾气，笼罩过十几年

过分不祥的惆怅

她的回眸尚存孩童的天真，

又露着羞怯的

上世纪的复杂

那遗传自古老家族的暗褐色眼睛

仍然可爱地眨着

像蝴蝶的双翅安在陡峭的鼻翼上

这样好的老人请让她长寿

让春色笼罩她意味深长的喟叹

书写者务必珍爱她们的回忆

用晴天的朗星叫那些垂老的悲伤消失

让老人们还能跑，还能吃

大口地呼吸四季的香气

让她们从丛林里赤脚走路

像个少女

驼着大海般纯洁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