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多年前的“厂BA” 让人迷恋让人痴

张人杰

工厂里的灯光球场灯火通明，周围站满了观赛的男女老少。叫好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夏日的夜晚更显得热火朝天。我们这些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混在观众中喊得最起劲，“三步跨篮，漂亮！”“远距离空心球，神投手！”叫喊声在夏夜的天空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文化生活比较单调，除了每周一、二次的露天电影，观看工厂里的篮球比赛，是我们最大的精神享受。只要听到哪里有篮球比赛，我们就一声“哦嗬”，结伴而去。哪怕要走上好几里路，也一路谈笑风生，乐此不疲。

那时候几大厂矿之间的篮球联赛，仿佛是盛大节日，方圆数公里的“粉丝”们都会早早地来到赛场。哨声一响，观众们全神贯注进入痴迷状态，真是眼随篮球转，心被篮球牵。每当打出一个好球，观众便齐声喝彩，打出一个臭球，观众就高声叫骂。直到终场的哨声响起，我们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离开。

几大工厂篮球队球艺高超的球员是我们心中的偶像明星，我们是狂热追星的“粉丝”。头天晚上看了一场球赛，第二天我们就会聚在一起，展开热烈的讨论，“黑皮5号太厉害了，左挪右闪无人可挡！”“麻拐8号神了，站在中线一出手就中，漂亮！”“长臂猿12号盖帽盖得太痛快，对方根本出不了手！”讨论得热火朝天，有时还为了心中的偶像辩论扯皮。

当年的篮球看客中还有个大名鼎鼎的“五好观众”。此人是个50岁出头的搬运工人，姓王。每当重大赛事开始前的5分钟，人群中就出现一阵骚动：“五好观众来了！”人们自动闪开一条道，让“五好观众”到主席台就座。“五好观众”老王五短身材，十分壮实，穿着条白色大短裤，打着赤膊，身上黑得像煤炭，肩上搭条毛巾。他大大咧咧在主席台坐下，然后开始指指点点评球。老王有许多篮球评论“金句”流传于坊间，如“打球冒巧，注意三秒”“多传少运投篮好”……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后来全国闻名的体育解说员宋世雄。

那个年月中学生痴迷篮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可以优先招工。只要有文艺、体育方面的特长，中学毕业可以直接进工厂，或者短暂下乡后被“特招”。进了厂队就潇洒了，经常练球比赛，成了同龄人和学弟学妹们心目中的明星。

好多年没看过篮球真人秀了。今年夏天，株洲的“厂BA”火了，看到篮球场上那久违的热烈火爆场面，观众席上那排山倒海的呼喊，我仿佛又回到了50多年前看球的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