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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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淑娥

    自从当上村长后,卫东家里总是人客不断,来了一批又一批,最多的一天中餐,前后煮了六炉锅饭。

    当然空手闹闹的来,老吃白食也不体面。从家里摘几斤辣椒,扯几个萝卜又拿不出手,都是作田种菜的,要是让屋里人晓得自己穿大裆裤,抓了家里的鸡鸭禽蛋去吃逗伙,只怕堂客们会用刀子兑现。

    对了,养狗,还要是母的。小母狗一般长半年就成大姑娘了。到时远远近近的狗公子都来竟聘新郎,狗们的幸福时光到了,人的口福时光也到了。

    公羊一出栏就会站在迎风处,用鼻子狠狠地朝天嗅着,发情母羊的芬芳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浮动,它郑重地甩了几下头,再次确认着,是的,冒错!它立即焦躁起来,不安地打了两个喷嚏,久旱盼雨啊!腰上的棒槌马上举了起来,甩开碎碎的步子急促地爬山过坳直奔梦中情人,可惜大多牺牲在寻找爱情的路上。

    养羊的人家都想把羊吊在人和牛羊没去过的地方,头茬草尖鲜嫩,羊爱吃,膘也来得快。只是他们没料到,顺羊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带腿狗肉来,夹块羊肉来,几杯酒一灌,好汉们哭的哭笑的笑,放的放大眼铳,有人亮起了嗓门:“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一个个哦嗬喧天,就是没在天堂,也到了天堂门口。

    过苦日子时常挂在嘴边的是:吃饭不怕人少,做事不怕人多。哪里有这好的事咯。吃饭的人多,做事的自然也多了,昔日卫东家插田扮禾,全家都要出动搞三四天。现在家娘媳妇只在家烧茶做饭,垅里的功夫一天不到散早工。这些弟兄们都是过去打架为他拚了命的,选举为他出了力的。卫东能做的,也只能是凡与贫困沾得上边的,都吃低保。

    每当节前年前,上面拨了救济物资,晚上,村长便打着手电,提着米油,到那些留守妇女家。“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乡里看人关系好不好,首先看狗。他再用手电在窗户上晃几下,就像总攻前发出的信号,狗和人都晓得哪个来了。

    几年村长当下来,卫东有了些怪毛病。只要谁家做红白喜事,或逢年过节杀羊,公羊那套内肾外肾非他莫属。再一个就是,跟堂客睡觉时喜欢讲故事,“哪个堂客们奶子大屁股肥,哪个堂客们又黑又亮紧紧扎扎……”总是流着口水喘着粗气自制壮阳药。乡里有本事会来钱的男人,是轮不上堂客们发言的,脾气来了抓了堂客们打一餐也不是不可以的。

    村里有个叫四宝的女人,人称六七成人,平时手脚有点不太干净,总是被人指指骂骂,她只好次次请村长主持公道。村长也晓得四宝,可那水草肥美令他着迷。面对堂客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啼哭,他干脆把两只耳朵同时打开——左边进右边出。

    卫东还一个怪毛病就是屋里爱仰,喜欢做喜事,讨媳妇、嫁女、添孙、女儿离婚再嫁、堂客46他48岁都做,反正通信发达,一个也不会少。

    这次换届选举,听说卫东被换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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