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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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淑娥

    我们垅以前是个偏远闭塞的小山村,因为穷,人口嫁出去的多,娶进来的少。这可急坏了一大批进入适婚年龄的哥哥们。又没其他文娱活动,只有打牌。

    有时打牌到深更半夜,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像夏夜的蛤蟆争鸣,大家伙便打起手电出门,集体行动,抓到狗吃狗,抓到猫吃猫。有时运气好的话,山坡边一只正在求偶的猪獾子,抑扬顿挫,回声嘹亮,声声都是爱,声声都是盼,它绝想不到,循着爱声来的却是……

    有时路边上,草丛里静静地蛰伏着一只鸡或鸭,用手电的强光一照,轻轻地用手掌往它肚皮上一撮毛,它一动不动,舒服得如同掉进了梦乡。只是至死都不明白,偶尔一次与山野同类的美丽邂逅,偶尔一次的乐而忘返,竟使它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菜有了着落,再擂开代销店的门,几块钱一瓶的邵胡子酒(一斤装的),有钱就人手一瓶,无钱凑起来买一瓶,就着一炉锅饭,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无私赠与。

    一次,他们竟捉到一只三四斤的黄鼠狼,黄鼠狼危难时会放一种救命屁,这时连猎狗也不敢近前,不知他们是如何到手的,真是要得吃,上得壁。看着它油抹水光的一身好行头,想想其肉一定非常细腻嫩滑,干炒是不够几筷子的,于是架起硬柴炖,又不影响四方城里的酣战。差不多了,端出一锅牛奶似的乳白色巴黏的好汤。来!来!来!大家一齐举杯,就像三世仇人一样,上十双筷子一齐狠狠的向牛奶盆中戳去,又同时放下酒杯,跑到屋檐下,一顿恶呕,原来这肉奇骚无比。真是可惜了一瓢好油盐哟!

    有一年,一只半大的野猪失足掉到我家后院。真搞不懂,野猪也会绊跤啊。我家后院因为要拦着喂鸡、喂狗,两边都用不锈钢栅栏门围着。这家伙从晚上八点开始,一直到十点多都在左冲右突,寻找出路。我和老公心想:荞麦田里捉乌龟,天亮再讲。一觉起来,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去放鸡时才发现,后院垮下一大堆山土,野猪踏着垫高的土逃生了,好聪明的家伙。后来被村民晓得了,个个跺着脚,连连长叹:你们当晚就要喊我们来呀,糟蹋了,走了一炉锅汤。

    以前,我总认为打人家的狗到底不好,可他们不这样想,“ 长四只脚在外面跑的东西就是给人吃的 ”, 言辞凿凿,声调恳切,让人不得不相信:有道理!是啊,这山野没有侥幸,没有一丝格外之物,全靠自己一双手从田间地头刨来。春种秋收,年复一年,肚皮虚空,他们当然只得向植物伸手,向动物伸手。

    到底意难平!狗的成长速度远远跟不上筷子深入的进度,有几年方圆十里听不到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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