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杀牛

张亮亮

村里的刘三没上过几年学，是条粗鲁的汉子，讲起话来也是个高嗓门，有着一副像牛一样的犟脾气，但他养的那头老黄牛，脾气更犟……

这天，刘三和往常一样，赶着自己的老黄牛在地里犁地，刘三的这块土地地势显高，地边正好仅靠一个三米多深的三角凹地。刘三赶着黄牛，甩起皮鞭，扯着嗓门吆喝着牛，手中的鞭子不时抽打着牛屁股，刘三累得汗流浃背，牛走得越来越慢，刘三抬头一看，日头就在头顶，已是正午时分，听见自己肚子“咕咕”作响，才感觉到自己饿了。可是刘三想赶活，想抓紧时间把未犁完的地赶紧犁完，这样下午可以到另一块地里干活。刘三越饿，手中的鞭子就抽得更紧了，可是，牛依然越走越慢。刘三的吆喝声、鞭子声、牛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田间乡野……

突然，牛奋力一蹄子向后弹去，巧的是，这一蹄子，不偏不斜正好踢中刘三的下巴，刘三捂着自己的下巴，坐在地上半天上不来气，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等刘三回过神来，恢复体力，运足全身的力量在掌心，一个“降牛十八掌”就把拉着牛套和犁的黄牛，一下子推到了三角盆地里，牛“哞”地一声，从三米多高的空中摔在盆地里口吐着白沫，等牛恢复过来却站不起来了，牛腿摔断了。

刘三回村里叫了几名壮汉用拉车把残疾牛拉回了家，请了兽医，兽医接好了牛腿，而且夹了钢板，叮嘱刘三，养伤期间，绝不能让牛再下地干活，而且天天就像对待亲人一样，给牛做饭，每顿至少有顿白面鸡蛋汤给它喝，让它伤口早日愈合。

刘三是个光棍汉，平时连自己的饭都懒得做，现在还得加上给牛做饭，着实浪费了他不少时间，地里的庄稼几日不去便荒草一坡，荒草比庄稼长的还高。半个月后，牛稍微能站起来试探着用四条腿行走了，只是一瘸一拐的，变成瘸牛了，早就耐不住性子的刘三看着这头瘸牛心想：接腿花了不少钱，费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把牛伤养好了，也是头瘸牛，瘸牛干活肯定不正常，行动肯定不利索！于是刘三痛下狠心，干脆，把牛杀了。

说干就干，刘三关闭院门，把牛拴在院里一棵桐树上，找来一根钢棍，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牛背上抡去，心想，这一棍子下去，把牛脊背打断牛就动弹不了了，然后再慢慢宰。谁知这一棍子打过去，牛背不但没断，反而激怒了这头老黄牛，老黄牛脖子一仰，挣断了缰绳，对着天空“哞”了一声就朝刘三冲去。倔犟的老黄牛这次急红了眼，低着头拼命追着刘三，有种不干死刘三誓不罢休的气势，似乎心想，主人要我死，我也不让他活了，就拼了这条老命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人牛大战在院里开始上演。

刘三仓皇而逃，在院里绕了两圈，发疯似的黄牛紧追在后，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院里的小树都撞断几根，刘三一转身钻到一个空屋里，刚把房门关上，疯牛用它最锋利的武器——牛角，来捍卫自己，对着房门“哐当哐当”两下，房门开了。疯牛钻到屋里，刘三横冲直撞从屋里挤出来，再次跑到院里，由于牛追得紧，有好几次刘三差点绊倒。说时迟那时快，牛角尖对着刘三的屁股一挑，就把刘三掀翻在地，刘三面色苍白，爬起来就往平房上跑，牛彻底疯了，顺着楼梯直蹿平房，逼上房顶的刘三已无路可逃。为了保住性命，刘三已经别无选择，一纵身跳下平房，摔在地上，口吐白沫，不能动弹。

疯牛见目标从房顶跳了下去，一跃身也腾空而起，疯牛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当场死亡。这时，轰轰烈烈的人牛大战才终告结束！刘三跳下平房后，等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没死，还活着，可是腿断了，站不起来了。

事后，医生给刘三接好了腿，夹了钢板，让他好好养伤，刘三架着双拐用“三条腿”走路。三个月后，刘三脱离了拐杖稍微可以站起来用两条腿走路了，不过，那条断过的腿到底行动不便，走路不灵活了。

刘三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