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娘

彭新平

水湾村依山傍水，四面大山，东边一条大河弯弯曲曲淌过村前。村里人祖祖辈辈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秀5岁多的样子来到这个村子，送给一对无儿无女近60岁的猎户夫妇做孙女。

娘带她来时说是走亲戚，还说亲戚家好多好吃的。住了两天，果然餐餐都有腊肉、腊野味，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任她吃。

对家里兄妹多，三餐都难饱的秀来说，这是最想要的生活。

第三天吃完午饭，秀正又蹦又跳的玩着来劲，突然发现娘不见了。秀边走边喊找娘，不见娘应了；秀又哭又闹，泪涕满面也没人理。秀哭闹累了，就睡着了。秀醒来已是黄昏，她就坐在大门口的门墩上，望着娘带她来时的路发呆，不一会儿，秀站起来了，她一边喊着娘，一边不由自主的朝着那条路走去。没走多远，就被赶来的奶奶抱回去了。

晚饭，餐桌上又是几个秀喜欢吃的腊味，可是，秀没动筷子，在眼眶里打滚的泪水不时从小脸上滚落下来。娘不在身边，再好吃的腊味秀也感觉不到香味。

“秀儿是不是想娘了呀？”奶奶看着没动碗筷的秀问。

“嗯。”秀点了一下头。

“那秀儿听话，吃饱饭，快快长大，等秀儿长大了，读书了，就可以过河去找娘了。”奶奶摸着秀的头说。

“嗯！”似懂非懂的秀就乖乖地吃起饭来。

从此，秀天天跟着爷爷奶奶，再也没有见到娘了。一年过去了，秀真的可以读书了。

“秀儿要攒劲读书哈，考上了中学就可以过河上学，就可以去见娘了。”送秀到村小学报名时奶奶说。

“嗯。”秀便攒劲地读书了。

秀考上了中学，也要过河了，可秀不知道娘在哪。秀问奶奶。奶奶说：“等你考起了大学，奶奶就放心你一个人去找娘了。”

“嗯。”秀便又攒劲地读书。

慢慢地，秀长高了，也出落得水灵、标致了。后来，秀果真考起了大学，而且是水湾村第一个大学生。

上大学前，秀几次想跟奶奶说什么，可每次都欲言又止。

“秀儿，你刚考上大学，如果现在去找娘，可娘会认为你是去问她要学费，这会让生活困难的娘为难。等你读完大学工作了有钱了再去找娘，到那时，娘见了有出息的你会好高兴的。”奶奶看出了秀的心思，知道秀想说什么。

美好的大学时光眨眼即逝，秀就要有自己工作了。

十几年来，含辛茹苦带秀长大的爷爷奶奶，也老了。可今天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爷爷奶奶格外欢喜，二老都高高兴兴地去送孙女秀上班，一直送到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河边。一路上秀再也没问起娘在哪了。奶奶却拿出张纸条给秀说：“秀儿，当你想娘时，有时间就可以去找了。”

“不！你就是我的奶奶娘，我是不会离开你们二老的。”秀接过纸条看都没看就撕碎扔进了河里。此时，泪流满面的秀紧紧地抱住奶奶。

看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秀知道，自己思念亲娘，但“亲生父母小，养生父母大。”养育她长大，视如己出的爷爷奶奶余生更需要她养老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