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领袖李东阳的诗文轶事

温琳

茶陵人李东阳是明代英宗、孝宗、武宗三朝阁老，首辅大臣，“茶陵诗派”的创立者，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堪称“政坛巨星，文坛泰斗”。

《明史》称，李东阳“天资英迈，读书一目数十行下，辄成诵不忘。少入翰林，即负文学重名。”但是李东阳很谦逊，“然恒持谦冲，未尝以才智先人。”

李东阳主持文坛数十年之久，其为诗文典雅工丽，为茶陵诗派的核心人物，著有《怀麓堂稿》《怀麓堂诗话》《燕对录》等。又工篆书、隶书。有书法大家赞李东阳：“长沙公大草，中古绝技也！玲珑飞动，不可按抑，而纯雅之色，如精金美玉，毫无怒张蹈厉之癌，盖天资清澈，全不带渣滓以出。”

作为文坛领袖的李东阳，坊间也流传着他的很多诗文轶事。

李东阳很小的时候，就是全国知名的神童，甚至被当时的皇帝景泰帝接见过。这也引得不少文人墨客找他题诗作对，试试他的才华是否名副其实。有位老翰林将他的名字嵌入联语，要他用“两兼格”续对：“李东阳气暖。”李东阳对道：“柳下惠风和。”老翰林惊叹不已。

到了正德年间，内阁刘健、谢迁二公遭贬离京，只留下李东阳一人。当时刘瑾把持朝政，李东阳独木难支。有人画了一幅丑老妪骑牛吹笛的讽刺画，在画中老妪额上题“此李西涯（李的号）相业”，以此嘲讽李东阳。有人向他报告此事，可他不动声色，自题绝句一首：“杨妃身死马嵬坡，出塞昭君怨恨多。争似阿婆骑牛背，春风一曲太平歌。”在后来推翻刘瑾的斗争中，李东阳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李东阳与攸县人彭泽交往甚密，常有唱酬，但彭泽对于李东阳的诗词不太赞赏。后来，彭泽官场失意，离京回乡。李东阳赠诗一首：“斫地哀歌兴未阑，归来长铗尚须弹。秋风布褐衣犹短，夜雨江湖梦亦寒。木叶下时惊岁晚，人情阅尽见交难。长安旅食淹留地，惭愧先生苜蓿盘。”彭读到开头四句便深为感动，读完全诗，潸然泪下。反复吟诵数十遍，爱不释手，对儿子说：“现在我才发现西涯的诗写得这么好，意境如此深远。我恨不能与他重相见，把酒论诗文!”

李东阳有一个儿子名叫李兆先，自幼颖敏绝人，有一目数行之资，写文章下笔立就，文名甚高，当时人称其比李东阳还要厉害。可是李兆先游侠无度，天天寻花问柳。有一天，李东阳经过儿子的书馆，在桌上用纸写道：“今日柳陌，明日花街。焚膏继晷（一作诵诗读书），秀才秀才！”意在规劝儿子。李兆先回到家里后，看到了此条，便来到李东阳的书房，在纸上写道：“今日黄风（一作骤风），明日黑风（一作狂风）。燮理阴阳，相公相公！”时人传为笑谈。

李兆先自负有才华，几次参加科考都不中，有一次落榜，竟然是因为名字写错了。后来，李东阳自己也看开了，考不中就考不中，人健健康康就好，功名就随他去吧。弘治十三年，李东阳的小女儿嫁到山东衍圣公孔家。李东阳正好身体不好，就让李兆先送妹妹到山东。兄妹二人上路没多久，李东阳就开始想他们了。一首诗一首诗地写，写完了就寄过去，其中一首是这么写的：“生年容易别时难，犹记回头忍泪看。”让人没想到的是，李东阳一语成谶，儿子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李东阳悲痛万分，写了很多诗，后集为《哭子录》，其中一首为《次王古直哭兆先韵柬方石二首》：

极知世事如春梦，不信人生是昼游。今日眼看埋玉树，当年心许撞烟楼。

空烦挂剑来吴季，却悔藏书似邺侯。回首西湖湖上水，一时和泪共东流。

从诗中可以看得出，李东阳对于丧子的忧伤和绝望。后来，李东阳在其《麓堂诗话》中，还怀念自己的儿子，说他“慧识巨眼出唐人之上”。

李东阳虽然在事业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别离之痛。他前后娶了三任正妻，育有三子三女，但这些至亲大多都先于他离开人世。为接续香火，在他55岁的时候，侄子李兆蕃过继到他的名下。

李兆先死后不久，同僚刘大夏的儿子也死了，还没从丧子悲伤中缓过神来的李东阳，于是写信安慰刘大夏：“十日朝回不出门，两翁孤坐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