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熊燕君

40年前，沅水村16岁的张帅正读初三，却辍学回了家。

张帅辍学的原因很简单，父母身体不好，而哥哥正读高三。哥哥张俊成绩好，考大学十拿九稳。一旦哥哥读大学了，靠着种地微薄收入的父母很难供两个孩子读书。

高考成绩下来后，张俊考了598分，后被外省一所重点大学录取。沅水村的人们为张俊高兴的同时，无不惋惜地说：“如果张帅不辍学，考大学肯定也无悬念。”

有亲戚朋友劝张帅的父母：“你们不应该让张帅辍学，在农村想出人头地，必须上学。”

张帅的父母亲不停地叹息：“我们跟小帅说了，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继续读书。还说兄弟二人一个为国家作贡献，一个留在老家赡养父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张帅是人不是水，他怎么不想往高处走呢。可家庭经济条件不允许兄弟俩同时读书，确切地说，是父母亲没有能力供两个孩子读大学。

张俊大学毕业后，走进了离家五百里外的省城，在省城安了家。哥哥结婚后不久，张帅也结了婚。张俊参加工作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赡养父母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在张帅身上。张帅比张俊小五岁，可兄弟俩站在一起时，不熟悉的人都认为张帅是哥哥，岁月的沧桑让张帅看起来比哥哥要老许多。让人生气的是，张帅结婚后不久，老屋拆迁得到补偿款20万元。远在省城的哥哥听说这个消息后，风尘仆仆地赶回老家，分走了十万元补偿款。为这事，张帅的妻子李梅跟张俊的妻子赵倩闹翻了。父母对此异常生气，一年里先后去世。

父母去世后，张帅彻底跟哥哥嫂子断绝了来往。沅水村的人提起张俊夫妻俩，无不咬牙切齿：“白眼狼呀，不赡养父母亲，却分房屋拆迁补偿款，早晚会遭报应！”

张帅把补偿款存了8万元，说以后等孩子考上大学了，给孩子做学费。同时拿出两万元在洞庭湖边开了一家饭店。天道酬勤，张帅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后来，夫妻俩将饭店进行了扩建，还建起了两层小楼。

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夏季的一天，张俊的妻子赵倩病故。不久，张俊也得了半身不遂，只好办理了内退手续。张俊的儿子儿媳借口工作忙，说啥都不愿意赡养张俊，他们把张俊送进了一家养老院。

张俊住进养老院的消息传到了沅水村，人们都说：“老天爷终于睁眼了，这是报应呀！”可张帅得知哥哥的消息后，却一脸愁容，他经常唉声叹气。

上周五，沅水村的人们惊讶地发现，张帅夫妻俩竟然把半身不遂的哥哥张俊接到了沅水村。

有人私下问张帅：“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张帅一脸灿烂，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