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中的“骈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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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聂鑫森

    著名学者姜书阁在《骈文史论》中说:“秦、汉以后,骈文渐兴,而汉赋实启其端,故论骈文不能舍赋。自来言骈文之起源,皆谓始于东汉末季,又多举蔡邕、王粲、曹植等人的作品,而这些人又无一不是赋家。六朝骈文大盛,实亦仍以这时的骈赋为重要的代表。”

    何谓赋?“赋的原来意义是‘铺陈其事’,为我国古代文学的表现方法之一。《诗·大序》说《诗》有风、赋、比、兴、雅、颂六义,赋即其中之一。到了后来,它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制,形式介乎诗歌与散文之间。”(瞿蜕园《汉魏六朝赋选》前言)何谓骈文?《辞海》称:“文体名。起源于汉、魏,形成于南北朝。全篇以双句(即俪句、偶句)为主,讲究对仗和声律。”

    赋的“铺陈其事”与骈文的讲究对仗和声律,历来为其它传统文学样式所借鉴,以丰富自己的艺术表现力。如叙事成分繁复的古风体叙事诗,此中的《木兰辞》、《长恨歌》、《琵琶行》便是典范。历代散文中,亦喜用赋体,同时引入骈文的修辞手法,以取得更好的艺术效果,如《滕王阁序》、《陋室铭》、《前赤壁赋》、《后赤壁赋》等等。对联中亦有“骈赋格”,特别是在多个句子所构成的上、下联中,描景、状物、叙事、写人,可以从容“铺陈”,得赋之格局;骈文讲究对仗与声律的规则,正好与对联之要求熔合一体,形成一种奇妙的对联形式。

    清代文人李调元的《北京四川会馆联》:

    此地可停骖。剪烛西窗,偶话故乡风景。剑阁雄,峨眉秀,巴江曲,锦水清涟,不尽名山大川,都来眼底。

    入京思献策。扬鞭北道,难忘先哲典型。相如赋,太白诗,东坡文,升庵科第,行见佳人才子,又到长安。

    北京的四川会馆,凡四川人入京皆可入住。上联将四川的名胜地一一凸现:巴山夜雨剪烛西窗,雄奇的剑门关,秀美的峨眉山,蜿转的巴江,清碧的锦江,“不尽名山大川,都来眼底”。下联推荐历朝历代的四川文化巨擘: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唐代大诗人李白,宋代诗文大家苏东坡,明代文学家杨升庵,以及如今的“佳人才子”又到此驻停。上、下联皆是赋的本色:“铺陈其事”。而上、下联的对仗及声律也能遵守,具有一种骈文的风韵。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河山光复,湖南举行祭奠抗日阵亡将士大会,有《祭抗日阵亡将士联》流传至今:

    雪百年耻辱,复万里山河,汉唐无此雄,宋元无此壮;写三楚文章,吊九原将士,风雨为之泣,草木为之悲。

    这也是《骈赋格》的对联,上联写抗日战争之艰苦卓绝,为历史记载之最;下联以屈原之名作《国殇》、《招魂》为借代,再化用孙中山《黄花岗烈士事略序》中之句:“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上、下联即是“铺陈其事”的写法。更让人称道的是,不但上、下联的词性、结构、声律相对,而且上、下联的一二句、三四句又各自相对,是典型的骈文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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