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 皆是吾故乡

——读《湘水长长何处是故乡》

李照斌

故乡，永远是一个人的精神脐带。

有人说，完整的人生必须要有外出闯荡的经历。因为出走的人会有两个故乡：一个是他的出生地，那是地域意义上的故乡，孕育过我们的身体，安顿着血脉亲情；一个是打拼地，那是精神意义上的故乡，见证过我们的成长，承载着现实生活。

事实也确实如此，为了求学，抑或为了安身立命和功名，很多人的一生都在漂泊与迁徙中度过。因此，在故乡与他乡之间，注定会衍生出或浓或淡、或亲或疏的回忆与思绪，这种情感世人称之为乡愁。

在何云波新作《湘水长长何处是故乡》一书中，我看到了一个心中常思故乡的人，他内心的宽厚与柔和，以及他的文字浸润着故乡山水与人文底色。

永州新田，是作者的故乡。故乡有一条不知名的河流，这条河是舂陵江的支流，舂陵江与潇水一同发源于永州蓝山，都属于湘江的支流，故乡小河作为湘江支流的支流，源头之源头之一，作者与长长湘水之间也因此有了血脉上的关联。

岳麓书院，湖南士人的精神家园，湖湘文化的圣殿。其间有一副王闿运撰写的对联：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濂溪也是潇水的一条支流，只有41公里，却因宋代理学开山鼻祖周敦颐，使它名闻天下，也让湖湘文化增添了非同一般的大气和底气。宋明理学，因为先有周敦颐之“濂学”，而后有程颢、程颐兄弟之“洛学”，之后有胡安国、胡宏父子创办的碧泉书院，有张栻之岳麓书院，有张栻与朱熹之“朱张会讲”，宋代理学就这样一脉相承，开枝散叶。“源流总属濂溪水，不尽余波绕橘洲。”我惊讶于作者在内敛与平静的述说中，笔下的文字竟然有如此贯穿古今的张力，大开大合之间娓娓串联起湖湘学脉的源与流。

更为机缘巧合的是，作者笔下所记录的隐山和碧泉书院，笔者也曾多次实地探寻过，阅读过后更为感同身受。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从橘子洲头沿湘江上溯，天下隐山隐天下。湘潭有碧泉书院，书院在隐山“茫然群木之下，因翠绿澄净，藻荇交映”的碧泉潭而得名。1130年，胡安国父子在此开舍结庐，创办书堂，后传学与张栻。胡开潭学，朱张继响，衡岳湖湘之学，皆起于此。一汪碧泉、一方书院、一所大学，与一条大江，与湖湘学脉就这样有了内在的联系。作者也在腾挪辗转的文字里，完成了此书永州八记、长沙城记、湘潭行记的回望与感怀。

人人都有到不了的远方，人人都有回不去的故乡。如果你生活在湘江边，恰巧又熟悉永州、长沙或是湘潭的某一座城市，那么建议你看看《湘水长长何处是故乡》一书，它会告诉你，当湘水长长变成湘水亲亲融入血脉时，此心安处，皆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