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便宜

刘洪文

老谭家原是一门望族，听说祖上曾官居四品，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有宅有田的，后来香火渐稀。

到了谭老爹这辈，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起名谭旺，因为不爱学习，初中没毕业便随父亲下地务农了，而后娶妻生子，一辈子没离开过家门，虽说温饱无忧，却也无甚宽余。

二儿子名叫谭香，长得高大俊郎，头脑聪明，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用村民的话说就是浮精神、没正事。娶了个老婆也是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对付了。

一棵大树两枝丫，分开另过各顾家。分家后的爷仨儿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按照老辈的规矩，东大西小，谭老爹住东头，两儿子住西头。因为都在一个院里，兄弟俩各自都想占点儿便宜，时间久了，这舌头碰腮的事就成了家常便饭。总之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瞅你也别扭。老两口整天看在眼里，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待到谭氏老两口去世后，两儿子决定平分家产。其实无非就是把院子平均一下，中间筑起一道高墙，剩下也就无甚值钱的东西了。唯独谭老爹所藏家谱，不知如何分法，又谁都不肯让步。于是便有邻居出主意：不如从中间裁开，一人一半，不偏不倚，老大取左，老二取右，各自收藏……

二人虽觉不太妥帖，却也别无良策，只好照办。

数年后，伴随着收藏热的进一步升温，家谱一类的老物件迅速升值，谭氏家谱因为曾经的祖上荣耀升值空间更大。两儿子一商量，在家里藏着这么个宝贝，不当吃、不当喝，而且村里人都知道他家的东西，遭人惦记，还不如拿去换些钱花。况且，收藏这事儿本就没准，万一哪天不值钱了，岂不后悔……

“好东西，果然是名门望族。尺寸够大，色彩也艳丽，人物形象丰满，表情逼真、栩栩如生……”专家手拿放大镜细心观察，赞不绝口。

“那能值多少钱？”两兄弟心跳如澜，忍不住齐声问。

“如若不裁可值十万。唉，现在仅值五千！”专家摇头叹息，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家后，老大兴奋地对老婆说：“唉，幸好当初裁开，要不然可被他们捡了大便宜！”

老二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