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的足迹芬芳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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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光宇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神农谷亦属此列。

在湖南炎陵，往东驱车约45公里，即至神农谷。夜宿山谷中，蛐蛐的叫声，真如古老纺车纺线的音韵，心里琢磨，怪不得古人把蛐蛐唤作纺织娘，夜晚就枕着这纺织娘的歌谣入睡，似催眠曲，并不闹；虽处伏天，山中天气却如春秋，又无蚊虫吵扰，人便安然一觉睡至天明，这个时候，蛐蛐已将舞台让给了山中的鸟儿，清脆的鸟鸣声问候着人的早晨，衬托鸟鸣声的，隐隐有溪流声。

入山谷，寻访先祖神农氏采药的足迹，山与人的美感、崇高感、仪式感，都如沿途山谷中奔跑的溪流，涌跃而出；放眼望去，竹林似海，看着一座硕大的山石上纵向写着“不刚不柔，非草非木”，正是写竹，便知《山海经》《尔雅》用心良苦，不愿世人视竹为草，说“植物之中有草木竹，犹动品之中有鱼鸟兽也”，欲为竹另立一品，不无道理。

竹是覆盖神农谷的大写意，在竹这篇大写意之下，山中珍木、异草、奇花品类繁多，途中的植物标牌让人目不暇接，什么槭呀蕨呀杉呀，足可令专业人士做科研，此处确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七十余种之多。

看溪流奔跑向前，聆听流水声，品读形叶各异的树木花草，遥想神农在此采药、尝百草，将跋涉、开拓、福泽华夏的初心播洒，遂觉这些草木有神性，泛着神农精神的光彩，使人不觉要在心里感恩先祖，用心追寻先祖的步履，又默默祈愿先祖神农护佑家国平安。

行至桃花桥，想春天这里或有桃花流水鱼儿乐的美景，或者在很多年前，这里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山谷，神农采药路过此地，桃花雨曾慰藉过神农的艰辛；神农谷与桃花的渊源很深，我们沿途的这条溪水，名镜花溪，“镜”指溪流清澈如镜，“花”则指桃花灼灼其华；桃花、溪水相映，满目皆春，而神农谷原名“桃源洞”，“洞”字可解为明晰、洞察，于是十里桃花的三生三世，或许可以在此找到注脚。

过桃花桥不远，有一潭，水深莫测，名黑龙潭。相传神农氏常在此洗药，药汁染黑潭水，潭边巨石上留下神农的脚印；现在看潭水，不是黑色是墨绿色，镜花溪有溪水流经，集结于潭，此潭成为大峡谷点睛之笔，先祖神农的毅与德，芬芳了深潭和巨石。

向黑龙潭投去深深的注视，如行注目礼，而后过桥至镜花溪的另一边，且行且乐且尽情地深呼吸，神农谷帅成极品的空气，闹市区无法比拟，其负离子含量堪称世界第一；男士还可在此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一番，我则学着音乐课上练声的第一步，对着山林溪谷，将“啊——”的发音，拉得长长久久。

穿过一线天，路过寿字石，不多远便能“遥看瀑布挂前川”；夏天的珠帘瀑布，并非羞羞答答的珠帘，由于水量丰沛，瀑布一扫娇羞之态，而是从山间倾盆而出，呈现劲健、奔腾之象，吸引众多游人赤足涉水嬉戏。

返程，镜花溪的溪流声、神农采药和洗药的芬芳，仍陪伴在身旁，余韵袅袅，纯粹而又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