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船人

肖又铮

从汽车站到码头，足足一里路程，有个驾船的人一直跟着我们。我的几位同伴想赶他走。都说要先找到住处，休息一阵再坐游轮。可跟着我们的那个人仍然没离开，并自我介绍说：“我是驾船的。可以先帮你们找旅馆，不收你们一分钱服务费，你们什么时候在这里想到什么地方玩，我开船来接你们。”他说话时声音不大，显得很忠实。他穿着粗布衣紧跟着我们几个人，黑瘦的脸没有半点凶相。我们继续往前走，人人觉得这个人有点纠缠不清，但不讨厌。那时，我是开服装店的，有时为了一笔生意，也和这位驾船人一样，不得不对人点头哈腰。

“你放心，我们来这里玩，不一定非雇你的船不可，你就别老是跟着了！”我有点不耐烦。说了几句话，他听了，仍然和气地说：“当然你们可以雇别人的船，可没有谁的价钱比我低。”我想，我们出来玩，总是要花钱的。我对驾船人说：“到底一天多少钱？”他知道要动真格了，满脸堆笑：“你说多少就多少。”我用眼睛扫视了几位同伴，开口说：“今天上午10点到明天上午10点，150元吧！”说“150元”时，声音特别大。此时，我才发现驾船人是一位五十左右的汉子，满脸蓄着黑胡子，对人很和善。听到“150元”时，他反问了我一句：“真敢出150元吗？”我挺着胸说：“男子汉讲话算数！”他一边高兴地解开拴船的缆绳，一边打量我的脸色。

不一会，大家一齐上了船，船出了码头，拐个弯进了水道。两边芦苇，一望无际。此时，伙伴们有的喝饮料，有的说新闻。这天是个阴天，很凉爽。不一会，有人拿出扑克来玩。大家没料到，这位驾船人竟高兴地哼起了湖南花鼓戏，继而唱起了悠扬的《乌苏里船歌》。忽然，游玩的人中一位女士尖叫：“我的红绸带飞到水里了！”据说那是她男朋友给她的定情物。她对船老板说：“我们一天150元，再给你100元吧，请你帮助我捞起红绸带。”那位驾船人说：“我会设法捞红绸带的，不要一分钱。不过首先得试一试，水太深了！”

当打扑克的人刚玩到第四局的时候，没想到驾船人右手举起了鲜艳的红绸带，而他全身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