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芳瑛藏书不过三代便散佚了齐白石还为此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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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琳

    古人说,藏书不过三代,这句话在袁芳瑛家族也应验了。

    作为一位从株洲走出去的藏书大家袁芳瑛,如今他的名字不但普通人已不大熟悉,就是一些论述藏书的专著,也记载不多。究其缘由,大概是他身后藏书迅速散亡,不如那些累世藏书之家,得享盛名。

    袁芳瑛去世后,其夫人杨氏展现出巾帼气概,将丈夫耗费积蓄收藏的万卷善本书籍 “长舸巨舰载入湘中”,让当时号称“天下第一”的袁氏卧雪庐藏书,在长沙暂时安了家。袁芳瑛夫妇父能母贤,然则“其子榆生,不喜故书雅记,堆置五间楼房,积年不问。白蚁累累可见……”

    黄濬在《花随人圣庵摭忆》记载,光绪初年,湖南学政朱逌然离任前,曾亲自去袁家储书的五间楼房参观。朱逌然见到的场景是楼房中由下至上,皆被书籍充塞,要进入楼中,必须从遍地的书丛上踏过。由于书籍都堆摞在一起,无从检阅,但随手翻看竟都是宋元本的珍贵古籍。更令人痛心的是,楼中白蚁累累,可以想象许多书籍已被虫蚀。

    朱逌然将自己见到的情形告诉了当时湖南巡抚之子李盛铎。朱逌然说:“东南文献菁华,盖在此五间楼中,听其残毁以尽,吾辈之罪也,吾力不及,时亦不许,子其善为谋之。”朱逌然这话,言辞像托孤,意思很珍重,李盛铎遂决心收购袁芳瑛的藏书。

    当时,袁榆生虽然家境不富裕,但是贩卖先人故籍,也怕受到人们的责骂。于是李盛铎先借钱给袁榆生花用,当袁榆生借了数千元后,李盛铎便要求用其家产抵债。袁榆生用来抵债的家产自然只能是书籍。最初送来的数十册书,大都为清代康熙、乾隆年间刊印的,并不珍贵,但李盛铎依旧估价留下,并要求看一看袁家藏书目录。袁榆生送来书目四大册,以蝇头小楷书写,记录的都是善本书籍,一看就知道是藏家旧物。于是,李盛铎按图索骥,辗转收了不少袁芳瑛藏书中的珍品。

    把书卖给李盛铎像是打开袁榆生的精神枷锁,纨绔无行的他尽取家中藏书,有数百箱,运到汉口出售。当时购买者麇集,浙江藏书大家丁丙也在其中。李盛铎也是尽力购买,并且说,我这样做是在与吃书的虫子争胜,将从天下收集来的书还给天下人罢了。李盛铎后来回忆,他前后从袁家收来的书,大概只有袁芳瑛原来藏书的十之一二。由于获得这批书,他一跃而成清末大藏书家。后来李盛铎与朱逌然在北京相遇,说起收购袁芳瑛的藏书,使其没有全部损毁,两人还颇感欣慰。李盛铎所收藏的图书,后来捐献给北京大学,成为 “北京大学藏书中最有学术参考价值的专藏之一”。

    袁芳瑛藏书散佚,在其他一些藏书家的记述中也可窥一二。叶德辉《郋园读书志》说,他校对《赵忠定公奏议》,见袁芳瑛藏书目录中记载收藏此书,便急托友人向袁芳瑛的孙辈寻访,但“残篇蠹简中并无此种”,听说所藏残书卖给衡州程氏,但程氏并不懂藏书,叶德辉慨叹“惜哉”。 又有记载,袁芳瑛藏书最后一批,是四大箱钞本秘籍,卖给了曾担任过故宫博物院院长的易培基,售价近万元,而当年袁芳瑛最珍贵的几柜书,却因屋漏雨蚀,粘不能揭,竟被榆生付之一炬。

    袁芳瑛的湖南老乡齐白石曾画过《石门二十四景》一套册页。在其中一幅《甘吉藏书图》中,齐白石题写道:“亲题卷目未模糊,甘吉楼中与蠹居。此日开函挥泪读,几人不负父遗书。”这首诗,或许可看作袁芳瑛藏书散佚的一个注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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