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律中的马蹄韵

聂鑫森

对联的格律，称之为联律，即要求上、下联字数相等、词性相同、平仄相对、结构相同。以音韵对仗而言，余德泉在《对联格律？对联谱》一书中说：“马蹄韵，又称马蹄格。谓联律从根本上说就是马蹄韵。”蔡世平解释为：“马蹄格是几百年来对联创作中总结出来的对联规律。所谓马蹄格，就是联句规律像马行走，后脚总是踏着前脚脚印，每个脚印且都要踏两次。假若从一边的脚印为对联的平，另一边的脚印为对联的仄，左右轮踏，那么‘平平’之后便是‘仄仄’，‘仄仄’之后又是平平。简单的说法是‘平顶平’、‘仄顶仄’。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南园楹联？对联基本知识》）如扬州迎月楼联：“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扬州第一楼。”按格律一、三、五字不论，二、四、六字分明的规则，完全符合马蹄格。这是七字句联中平仄对仗的规矩。

倘若上、下联为两句，那么上联的一、二句尾字音韵应是“平”和“仄”，下联一、二句的尾字韵则为“仄”与“平”。如湘潭关圣殿：“匹马斩颜良，河北英雄齐丧胆；单刀会鲁肃，江南名士尽低头。”上联两句尾字的“良”、“胆”为“平”与“仄”，下联两句尾字的“肃”与“头”则为“仄”与“平”。三句联的上联尾字为“仄平仄”，下联则为“平仄平”；四句联上联为“仄平平仄”，下联为“平仄仄平”。如小凤仙挽蔡锷联：“万里蓝天鹏翼，直上扶摇，俯看忧患余生，萍水姻缘成一梦；三年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已，桃花颜色忆千秋。”上联四句尾字：“翼”、“摇”、“生”、“ 梦”，为“仄、平、平、仄”；下联四句尾字“脂”、“落”、“已”、“秋”，为“平、仄、仄、平”。以此类推，便是马蹄韵的基本形制。

齐白石大师1957年辞世，中国美协的挽联云：“抱松乔习性，守金石行操，峥嵘九七春秋，不愧劳动人民本色；抒稻黍风情，写鱼虫生趣，灼烁新鲜时代，平添和平事业光辉。”上联四句尾字为“仄、平、平、仄”，下联四句尾字为“平、仄、仄、平”。

运用马蹄格写联，在音律上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可说是常用的联律。但也有许多名联，突破这个规矩，不受其约束。余德泉在《对联格律？对联谱》一书中，说到此中之一为“句脚押韵者”，并举何淡如题广东佛山“春色赛会”联为例：“新相识，旧相识，春宵有约期方值。试问今夕何夕，一样月色灯色，该寻觅；这边游，那边游，风景如斯乐未休。况是前头后头，几度茶楼酒楼，尽勾留。”上联各句尾字为仄声同韵字，“仄、仄、仄、仄、仄”；下联为平声同韵字：“平、平、平、平、平”。虽未遵马蹄格，但不失为佳联。还有“多句连引者”，上、下联不间断地引用俗语和书面语，联作者又不能去轻易改动句脚，只好舍弃马蹄格，如成都青羊宫照壁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上联句脚为“仄、仄、平、仄”，下联句脚为“仄、平、仄、平”。

马蹄格是对联写作的基本格式，名联、好联亦多。但不是唯一的格式，作者自可去择机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