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鸟笼

文/汪海泉

豪华的别墅，女人静立阳台。

女人跟前一个精致的鸟笼。鸟笼里，一只美丽的画眉。

十年前，女人和男人相爱。父母不同意：一个挖煤的有什么好？

她不管不顾，与他在一间破旧的小平房里走到了一起。

女人做充电工，下班后就做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等男人回来。

男人在井下打眼放炮装煤推车，升井后，一刻不停地往家里赶。

享受着家的温暖的同时，男人抚摸着女人越来越粗的手指，心疼得掉眼泪。于是想着法子让女人开心，散步、聊天、玩扑克、猜谜语，还给她讲故事。上班累了一天，晚上能依偎在男人宽广的怀里，女人心满意足。

可男人总觉得过意不去，暗自发誓，要努力挣钱，让女人过上比别人更好的生活。

男人终于逮着了个机会，做起了建材生意，第一单业务就赚了不少。用第一桶金滚雪球，三四年时间，穷矿工发了。

告别矿区那间破旧平房搬进城中新居，男人忘情地把女人搂在怀里。那一夜，二人如胶似漆胜新婚。

此后，家里的摆设越来越高档，银行存款不断刷新。

男人越来越忙，出差时间越来越长，一星期，半个月不归家是常事。回到家，女人缠他猜猜谜语、讲讲故事。男人说，哪有那闲空，累，倒头便睡。

女人要跟男人一起打拼，男人不让，说，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这是最最合理的社会分工。

女人便一遍一遍去拖地板，抹家具。

男人眼里露出丝丝不舍，再一次回家时，满脸笑容送给女人一只精致的鸟笼。

笼子里的画眉，献媚似的向女人亮起歌喉，女人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画眉受到了鼓励，便想趁机在主人面前大展自己美丽的身姿。可小小的笼子却不能让它尽情。画眉有点儿急了，极不情愿地在笼子里无奈地转着圈儿。女人的笑容凝固了，黑眸的最深处便有了几份淡淡的灰色。

有了淡淡灰色眼神的女人，把眼睛投向了阳台外面，投向了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男人回来了。这一次，他又做成了一笔大业务。一进门，就高喊着女人的昵称。一声、二声、三声……一声高过一声，就是没有听到应答。楼上楼下，每一个角落找个遍，踪影全无。

男人急得快疯了，呆立一阵后，像记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又冲上阳台。

阳台上那只精致的鸟笼依旧，却没有了画眉的踪影，门洞大开的空鸟笼在瑟瑟的秋风中不停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