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白石港河街,无声书写着时代的沧桑。伍靖雯/摄
株洲晚报融媒体记者/伍靖雯
在许多“老株洲”的记忆里,白石港码头是繁华而喧嚣的。而在株洲市文史专家仇民主的故事里,这里藏着一段温情岁月——那个只能依靠水运过江的年代,这里总有一艘小小的木船,摇啊摇,将他送到对岸,送到奶奶的家门前。
曾是株洲的“黄金水道”
白石港,古称江山渡。难以考证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是读着,便自有一番山河气概。和当下的年轻人聊起白石港,大家的印象普遍指向石峰区白石港路沿线到河街一带,但实际上,这个“港”因水而生,指的是湘江在株洲城区最大的支流——龙母河。
龙母河发源于株洲与浏阳交界的五一水库(云峰湖)库区,在株洲的流域面积有246平方公里,也就是说,白石港的流域范围其实包括今天的株洲经开区全境,以及石峰区、荷塘区和芦淞区的部分区域。
白石港码头位于湘江下游四公里处的石峰山畔,没有明确记载,这个码头兴建于何时,不过,清朝光绪年间的《湘潭县志》,已经录有这里便利的交通情况。
龙母河的水从浏阳顺流而下,在株洲遇上石峰山后走势蜿蜒,便在白石港形成一个山环水绕的天然内河港湾,成了一个便于中小航船停泊贸易的“避风港”。不仅如此,白石港水路便利,溯江而上可至衡阳、祁阳等地,顺流而下可一路入洞庭湖境内,以至可达长江沿线各个口岸,是株洲的一条黄金水道。
码头伴生商业街
相关资料记载,随着明清时期对湖南地区的农业开发,株洲的龙头铺镇、浏阳的普迹镇等,都是产粮区,拥有水路优势的白石港,自然成为一个重要的货运码头。每天,来自湖北、洞庭湖的粮食在这里装卸、交易,产自攸县、茶陵的煤炭,以及白石港附近的石灰,也从这里起运。
有码头的地方,商业的兴起是自然而然的事,白石港河街便占得地利,这条300多米长的街道上商号林立,最突出的是粮食枯饼行,有“言兴泰”“言福泰”“熊裕泰”等七八家门店,此外还有布匹、糕点、医药、煤炭等商业一应俱全。
得益于石峰山盛产的优质石灰,白石港码头又称石灰码头。相关资料记载,清末民初的白石港,这里有八大石灰窑厂。到了民国初年合并为三大窑厂,其中以沈家的祥和窑场经营时间最长,财力和影响力也最雄厚。这些石灰除了供应本地,还大量销往长沙等地,销往城市的石灰多用于建筑材料,销往湖区的石灰主要用于改善湖田的土壤和除草。
仇民主介绍,哪怕到今日,白石港河街在汛期都容易有水涝困扰,但当年做生意的人们同样保持着顽强拼搏精神,洪水一来就将物资搬到上游,洪水一退,把河街打扫干净又继续开张迎客。
河街的百姓生活
那时的白石港河街,颇像一个成熟的社区生活圈,周边学校、诊所等配套场所齐全,居民生活便利。
在河街附近长大、后移居沈阳的熊梦辉老人回忆,上世纪40年代初,河街最繁华时期,由当地开明绅士沈传民,在街背后的山坡上自建了一所福亭晏小学,除了聘请的几名老师,沈传民的儿子沈科生也担任教师职务。解放后,为了进一步满足沿街孩童上学需求,当地商户带头捐资,扩充校区面积,由市教育局增调老师,这里改成“株洲市第八完全小学”,后来又改成白石港小学。
靠水吃水,逢年过节的,总少不了祭祀与热闹。熊梦辉老人回忆,正月初一,孩子们会一起玩星子灯,就相当于白天的龙灯。此外,从正月初五到元宵节,舞龙舞狮、跳竹马的队伍,会挨家挨户送祝福,人们敲锣打鼓,把整条街的喜庆气氛渲染得格外红火。
除了春节,最让大家难忘的还属端午节的赛龙舟。虽然当下已找不到往日的繁华,但当年河街的泗神殿里供着龙王,老人们又叫它龙王庙,庙里长期保管着两艘龙船,每艘可坐下30多人。
每年农历四月底,大家把龙船搬到江边,清洗干净后擦上桐油、板油,从五月初一至初五,在湘江游弋、竞渡,洞庭湖、清水塘区域的龙舟也会赶来参加赛事。每到这时候,从奔龙山至石峰头的白石港水域两岸,挤满了观看龙船的人们,大家还有一个例规:从初一起首到初五收官,白石港的两条龙船都必须进港两次,让居民们一饱眼福,以表示不忘其根。
码头的温情回忆
对于熊梦辉等成长于白石港的老住户来说,关于这里的记忆大多是繁华与辉煌的景象。但对于仇民主来说,他与白石港码头的交集藏着更多温情。
那时,仇民主和父母住在解放街,错过了航运班船时候,为了探望住在河西的马家河古镇的奶奶,仇民主经常要从白石港码头乘木划子,由船夫撑桨,摇啊摇地将他渡到对岸。
虽然已有数十年没有坐过那小木船,也告别了坐船、走路的劳顿和辛苦,但仇民主仍不时怀念那在码头上等船、过江的时光。至今,他还收藏着许多过河票,是他关于亲情的一些印记。
抬头看,仿佛还是那年的蓝天白云,阳光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