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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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建忠

    一个多月了,梅子一直责怪自己,倘若不是去公司开紧急会,母亲就不会雨天去医院的途中滑倒。她想跟公司说换个人出差,母亲宽慰说,只是胳膊骨裂,不碍事。她想想,决定给母亲请个保姆。

    母亲叮嘱她:“听说老家有不少人来咱们市当保姆,有合适的找个老乡保姆,还能聊聊家乡事。于是她听了母亲的话,找了一个老乡保姆。”

    一天,梅子拨通母亲电话,打了几遍没人接。她又拨通保姆电话,提示音反馈,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十分钟后,梅子回到家,手忙脚乱打开房门,来不及换鞋就跑进母亲房间。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一把握住母亲的手,使劲嚷,妈,妈。母亲仿佛在梦中被拽回现实,吃力地睁开眼睛。她确定母亲没什么事,问,保姆呢?母亲恍惚说,我怎么睡着了?

    梅子松开母亲的手去其他房间找保姆,不知去向,在厨房的水杯旁发现一个药瓶,上面写着氯氮平——用于精神病人的镇静剂。她隐隐感觉不对劲,回到母亲房间发现床头柜的抽屉半开着,母亲习惯装生活费的信封不翼而飞。她问,您把生活费放哪了。母亲扭转头也注意到半开的抽屉。

    梅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拿起药瓶说,您准是被镇静剂弄晕的。

    她怒火上涌,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简直是老乡见老乡,坑你没商量,说着就要拨打110。母亲一把拽住她说,跟一个精神病较什么真。

    “妈,就冲她偷钱,肯定没病。”

    母亲说:“哪有人天生想做贼,说不定她遇到什么难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梅子不依不饶。

    母亲叹口气说:“有一天午休,我听到她在电话里跟一个人说话,好像是她儿子,要交一笔什么钱。接下来的日子她愁容满面,我问她,也不说。”

    梅子看着母亲善良的目光,唉了一声。

    四年后,柳条轻拂,斜风细雨。梅子坐在沙发上发呆,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打开门,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保姆。她一把抓住保姆的手说:“你竟然还敢来我家。”

    保姆没躲,羞愧地低着头,用低微的声音说:“对不起,今天我是来还钱的。”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信封。

    梅子一愣,一时不知所措。

    保姆说:“四年前我在电视上看《今日说法》节目,里面有保姆行窃被捉的案例,当时非常后怕,也知道假若你母亲报案十有八九我是逃不掉的,一旦我被捉,我儿子就会学业无成……”

    梅子此刻真正理解了母亲的善良。

    “能让我进去谢谢您母亲吗?”保姆央求说。

    梅子沉默了,松开手,让出半个身子。

    保姆随她进屋,在客厅的一角看到,镶着梅子母亲照片的镜框下面摆放着淡黄色的鲜花。梅子伤感的说:“我母亲去世快一年了。”

    保姆看着梅子母亲的遗像,突然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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