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谷永建

自从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楼房，我就给乡下的父亲打电话，让他搬来和我一起住。父亲一听，说：“咱乡下的大北房，亮亮堂堂的，住着特别舒服，哪儿都不去。”父亲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不甘心，又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没想到，今天一大早，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没说上两句话，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他改变了注意，决定搬到我这儿来住。父亲的言辞让我心里一惊，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带着满腹的疑虑，我匆匆往家赶去。

一进家门，就看见村东头的李叔正在和父亲说话。仔细一听，原来李叔想在村里开个超市，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听说父亲要搬到城里去住，心里一盘算，父亲的房子宽敞明亮不说，还又临街，来往的人多，以后生意肯定兴隆，所以前来让父亲把房子租给他。

听完李叔的来意，父亲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这房子不对外出租。”

李叔的脸上泛着红光，拍着胸脯，“我多给你些房租，可以吧？”

“多少钱都不行，你还是另寻他处吧。”父亲坚定地摇着头。

望着李叔悻悻离去的背影，我纳闷地问父亲:“咱家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租出去？好歹也是一笔收入啊。”

“哼，张嘴闭嘴离不开钱，看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父亲说完，生气地拿起一把扫帚，打扫起房间来。

没多长时间，就听院门一声响，李叔提着烟酒径直来到父亲跟前，说:“我是真心实意租你的房子，有啥条件你尽管说，一定亏不了你。”

父亲斜视一眼李叔手中的礼物，皱眉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说过房子不租就是不租，你怎么听不明白？”父亲说着把李叔连人带东西一起推出了门外。回头冲我招呼道：“你跟我一块去支书家里，我有话要和他说。”

顺着胡同，前面拐个弯，我和父亲到了支书家。几句寒暄过后，父亲开了口：“支书啊，听说你要办一个农家书屋，正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发愁吧。”

“是啊，是啊。”支书紧锁眉头答道。

这时，就见父亲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我已经把自家的房子腾出来了，您就把书屋办在我家吧。”

“使不得，使不得啊！房子是你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随便占用呢？”支书一愣，连连摆手。

父亲突然激动起来，“支书啊，您忘了我这房子是咋盖起来的吗？那年的春天，我盖房子时，遇到了很多困难，是您带领乡亲们帮我渡过了难关，我才如愿住进了新房子，这份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呀。”

父亲说着说着，眼睛突然潮湿了，他放下钥匙，大踏步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