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佳佳是一只猫,蓝猫,去年新冠疫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儿子在家里用手机网购的。猫还没有到家的时候,我就开始猜测:这只来自英国的名贵品种,它从哪里开始飞越千山万水呢?
来了之后,我看着它还不到巴掌大的身影,给它取了名字。它很聪悟,只慢慢喊过几次,它就知道这是它的“专利产品”;叫一声“佳佳!”,它就会悄悄地走过来,躲到我穿的长裤裤腿里,绕着鞋子转来转去,赶也赶不走,然后抬头瞪着两只橙黄的眼珠望着你。
佳佳来的时候还不满月,胆怯,每天不停地“喵喵”叫着;几天过后,它就开始自己舔羊奶喝,喝得不多,猫胡子上都沾着奶滴;喝完了,有时就躲在沙发或桌子下面,一动不动;这时儿子会趁此伸过手去,轻轻地将它抓过来,放在手掌中或者腿上,抚摸它蓝灰的毛发和尾巴,细细看着它橙黄的眼睛,佳佳这时也会放纵地伸个懒腰然后张开嘴,作咬人状,用嘴和牙齿含住儿子的手指头,轻轻地吮一下。
稍大一点,我们为它买了几袋猫粮,还有猫窝,有人送来了一个猫架。于是乎,佳佳多了一个游戏和玩乐的健身场所,它经常跳上几层台板,爬到架子的顶端;你走近,它就躲到架子上的木盒里,或蹲在猫架最上一层的台板上,瞪着眼珠,蜷缩着身体作防御状;你再往前靠,它就轮流抬起左右的前爪张牙舞爪,或者喉咙里发出生气的“呼!呼!”声抗议,胡子也张扬开来。
家里人上班的时间多,佳佳每天都成了“留守儿童”。它慢慢开始在熟悉后的家里肆无忌惮,跳上沙发,书桌,在床上戏耍,但只要听见有人下班回来,它一定会迅速地跑过来用前爪摸摸你的裤子。
几个月后,儿子乡下的奶奶来电话,说晚上家里来了老鼠,吱吱地吵闹,想养一只猫。奶奶一人独居乡下,寻思着老人原来曾经养过一只纯黑色的猫,猫长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非常漂亮,但不知什么时候走失了,再也没回来。我跟儿子商量,儿子二话没说,抱起猫放在胸口,贴近脸颊,望猫一眼,摸了几下猫的蓝灰的毛发。
佳佳到乡下后,房子和菜园都很大,我以为它有更广阔的天地和空间,但我发现它却胆怯了,开始与我保持陌生的距离。它听到奶奶呼唤,会到奶奶的脚边转一圈,但我偶尔回去了,无论怎么唤它,它都不再来咬我的裤腿。有一次我见它蜷缩着身子躲在柴垛下,我走过去抱它,它迅即跳上柴垛瞪着警惕的眼神望着我;我悄悄买了猫粮和小鱼放在猫盒里,喂它,它也不靠近来吃。一个周末,我无意中自言自语地说:“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佳佳吃过老鼠”,谁知第二天上午,一只小老鼠就躺在门前的地上,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这只老鼠是不是佳佳第一次初试身手,我当时尝试着将佳佳关在一个房间里,捉住它,用温水给它洗了一个澡;洗完,太阳底下它抖动着蓝灰色的毛发,用它橙黄的中间有一条黑线的明亮的眼神望着我,“喵喵”叫了几声,慢慢走远了。
有一段时间我忙忙碌碌,很少去乡下,直至有一天偶尔之间佳佳忽然跳进了我的脑海,我恍惚有一段时间没有给佳佳买过食物了,于是我非常急迫地用手机下单买了猫粮、猫火腿、小鱼干。
谁知快递还未到全,乡下的奶奶打来电话,又急又慌地说佳佳不在了!那天早上奶奶出去串门吃饭,锁了院门,佳佳一直在院门外痴痴地等候守望,然后来了几条土狗,追咬佳佳,佳佳跳上一棵桂花树,树不高,狗吠叫着咬住佳佳长长的尾巴……
我瞬间心直往下沉。
第二天,我带着买了还没有拆封给佳佳吃的小鱼,急匆匆赶到乡下,荷锄问过奶奶后,将所有的小鱼全都埋在了佳佳身旁的土堆里。
我看到土堆的旁边,菜园子里,搭有一个瓜架,栽着丝瓜,瓜架的立杆一头在泥地,一头连着院子。瓜架应该比那棵小树高了许多吧,佳佳你不是有九条命吗?
佳佳,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