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刘洪文

张三的父亲是个爱送礼的人。他常说：“礼多人不怪，见面三分碍。”张三不知道这里的“碍”是碍于情面，还是障碍的碍，总之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就有三次送礼物给他，由近及远，记忆犹新。

首先是张三25岁那年，新婚不久，父亲神秘兮兮地把他叫到一边儿，“儿子，现在你也成家了，应该有责任、有担当了，以后这个家你就是主心骨了。爸这辈子没攒下啥重要的东西，”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来，“这是一个弹簧秤，是我年轻时摆地摊儿卖菜用的。后来用不着了，就给你妈收藏起来了，现又送给你，只希望你在家庭的压力面前能像这弹簧，伸缩自如、收放适当！”

张三连忙收好，父亲才满意地笑了。

谁知第二天父亲又找到他，脸上挂着经典的笑：“我昨天跟你说的话都别太当真。”

张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爸，您这是咋了？”

父亲脸一红，“是这样的，你妈说那个弹簧秤早就坏了，弹簧断了！”

之前一次送礼是张三18岁生日那天，父亲拿来一包烟、一瓶酒，说：“儿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了，这两样东西，我都不喜欢，也希望你离它们远点，但是我不想剥夺你的权利，怎么选择，随你。”

张三正处在青春叛逆期，所以干脆两样东西全收。父亲迟疑了一下却笑了：“看来你小子是想要当官啊，居然啥都好！”

还有一次父亲送他的礼物是张三记忆最深的。

那年张三才8岁，父亲送他一只短笛。张三高兴极了，每天吹啊吹，从《青青河边草》到《上海滩》，从《千年等一回》到《橄榄树》，都吹得有模有样。后来张三考上了艺术学院的音乐系，回来后分到县剧团工作，工资稳定，人活得也体面。那天，张三感激地对父亲说：“爸，还是您有眼光，要不是你送我那支笛子，伴我走上音乐之路，我哪会有今天！”

父亲愣了一下，笑了：“唉，当年我只是想让你放好咱家那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