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货

龙秋华

过完父亲“头七”，皮二接母亲来城里住。尽管日子宽裕了，母亲依然节俭，皮二在母亲面前，从来不敢大手大脚。

双休日，皮二陪母亲沿河边散步。母亲穿着一双手工旧布鞋，鞋面洗得发白，地面有点积水，容易打湿鞋面。皮二对母亲说，我给您买双运动鞋，走路抱脚，舒适，下雨不打滑。母亲勉强同意了，再三叮嘱皮二，便宜货就行，太贵了她不穿。第二天下班回来，皮二拿个黑塑料袋提回来一双运动鞋。母亲试了试，大小合适。她问皮二花了不少钱吧？皮二说地摊买的，没几个钱。母亲将信将疑。皮二说，您看标签，包装盒什么也没有，老板仅仅送个塑料袋给我提回来。母亲满意地收回自己房间。

寒露刚过，出门散步寒意阵阵。皮二不陪母亲去河边了，河边风大，他们围着小区走一两圈。母亲穿着一件自己缝制的薄棉袄，不抗风也不暖和，里子和面子已经褪色。皮二对母亲说，我给您买件羊毛衫，贴身又热乎。母亲勉强接受了，再三吩咐皮二，便宜货就行，不要以为口袋里有几个钱就胡来。第二天下班回来，皮二拿个大垃圾袋提回来一件羊毛衫。母亲试了试，量身定做一般合身。她问皮二花了不少钱吧？皮二说路过夜市买的，没几个钱。母亲半信半疑。皮二说您看标签，包装袋什么也没有，老板说再送只袋子都要亏本，只给了只破洞的垃圾袋。母亲开心地穿在身上没有脱下来。

重阳节临近，皮二计划陪母亲去郊外登山。母亲腿酸背痛，都不愿下楼了。医院当护士的妻子说妈可能缺钙，买几瓶钙片补补身体。皮二和母亲商量，母亲勉强答应了。皮二说只要腿脚利索，想去哪里都成。母亲一遍一遍重复，便宜货就行，持家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第二天下班回来，皮二拿个纸手提袋装回来三瓶钙片。母亲看了看，大瓶装的，花花绿绿英文字母。她问皮二花了好多钱吧？一次买这么多。皮二浅笑，没几个钱，药店促销活动，买二送一。母亲愉快地收下了。

元旦小长假，省城念大学的外甥女来皮二家里做客。她见外婆一身名牌，惊讶得张大了嘴：外婆，舅舅对您真孝顺，出手真大方。母亲一脸茫然。外甥女说鞋子足力健牌，羊毛衫南极人牌，您看，LOGO绣。外甥女又拿起床头柜上的钙片说：澳洲进口货。母亲听后，有些生气又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