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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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柳格彬

    像彩云追月,如候鸟南迁,我一路朝西朝南,奔向梦中的南山,只为放牧一场久违的邂逅。

    六个小时的车程,如滚滚长江东逝水,在终将圆梦的渴盼中仿佛一瞬,扑面而来的,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八十里南山牧场。

    行走在蜿蜒的山道,阳光正好,它是那么的体贴入微,滤除燥热的因子,柔柔地打在身上,抚去旅途的疲倦。又是那么的澄彻透明,不含一丝杂质,轻轻地铺满山岗,洒落一地的凉爽。

    艳阳下,牧草和牛群相依相偎,分不清谁是主谁为客,惟愿相信,他们互为前世的情人,草为牛而生,牛为草而来。满眼的绿,是牧草的生命基调,淡绿、黄绿、嫩绿、浓绿、墨绿,由浅而深,由近及远,奔涌着向天边伸展。远山含黛?这在莽莽南山,分明是个谬论。从脚下到无穷远,目之所及,除了绿还是绿,无从发现传说中的黛色。水作青罗带?南山之水可不像漓江那么矫情,不过这清流涓涓的四十八溪,却也足以滋润出芳草茵茵的四十八坪,这水,自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也自成一种润物无声的气度。蓝天下,风姿绰约的,还有那一汪汪明静的水洼,像大地的眼睛,深情地与天空对视,也像镶嵌在高山草甸的碧绿翡翠,静静地享受风的抚摸,它们,是牛马休息时的天然浴池,将来自大地的琼浆,无私奉献给这群山的精灵。山因水而灵,水因山而聚,谁也离不开谁,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今生共白头,是否,苍穹之下,它们在和鸣这曲爱的华章?是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天为盖,地当床,那迎风飘舞的牧草,正是一根根绝妙的琴弦,悠闲的牛马,用嘴唇弹奏,点缀这静美的河山,迷醉的脚步,踩乱狂热的心跳。山、水、草地、牛马、阳光,好一派祥和欢乐的唯美气象。

    风车,是八十里南山高昂的头颅,如一个个巨人,伫立在座座山巅、垭口,挺拔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粗壮雄伟的身躯,如定海神针,牢牢抓紧大地,明媚的阳光中,折射出某种摄人心魄的坚强。三片硕大修长的叶片,均匀地排满一个整圆,烈烈风中,英姿飒爽地旋转,搅活满山的流云,风疾它就划出道道倾泻而下的白瀑云,风徐它就扰动丝丝缠绵悱恻的棉花云,风停了它就静立在天空,痴痴地等待,下一场风来。

    悠悠南山,风的故乡,巍巍紫阳,风的嘉年华。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那是诗人对山风的哲性感悟,而此刻,思维贫瘠如我,却只能以虔诚的姿势,踩着陡峭的石阶,默默地向着那峰顶艰难攀爬,山风实在太猛,我必须将重心迎向来风的一侧,才不至于被热情凉爽的山风推倒。登上紫阳亭,任狂风吹散单薄的衣裳,浸润那忙碌生活中染热的皮肤,漫步茵茵山脊,任凉风推开淡淡的忧伤,抚慰那繁琐日子里灼伤的心情。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笑一个吧,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向着来风提议,风儿呜呜地欢唱着绕过耳际,表示赞同,随风起舞的牧草,也对着我发出由衷的赞叹——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是不是天边的大海,流淌一湾情思,流进了草原不再离去。

    从南山的全世界路过,今夜无眠。

    (原载《星沙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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