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缺失 用什么来弥补

近几年，我在天元区检察院为涉嫌犯罪的少年作心理辅导，见到好些懵懵懂懂走上犯罪道路的少年。除了一个孩子家庭条件优渥但父母教导无方之外，其他都是来自单亲家庭或留守儿童、聋哑儿童，严重缺失父爱母爱。

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少年，叫石头(化名)。他在缓刑期间过失杀人，再次面临牢狱之灾。石头留着平头，中等个子，说话声音小，但思维连贯，在提审期间对杀人的经过、细节供述清晰，没有情感波动。

心理辅导过程中，我问：“在你17年的生活里，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他答：“没有。”

我从不同层面引导他体会自己的感受与需求，回复均为“我不知道”。

“最初，你给堂弟饼干吃，是出于好意对吗？”石头点头称是。

“后来，你嫌他吵，用水闷他，是想惩罚他还是想闷死他？”

“惩罚他。”

“如果堂弟出现在你面前，你想对他说什么吗？”

“我不想说。”

后来与石父沟通了解到，家人之间平日交流甚少。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淡漠与隔离对自己有一定保护作用，不会因为情感波动而困顿伤心。如石头一直说的“我不知道”“没什么说的”，都是将情感隔离，不触及，就不难受。

石头在成长过程中，缺乏爱，缺乏对自己生命的价值感，所以也体会不到他人生命的重要。

这些孩子的境况，让我想到一位台湾艺人，他说当年自己是一个街头小混混，是台湾成熟的社工体系挽救了他。在他通宵达旦打台球时，两名社工一直陪他到天亮，他玩世不恭地问：“你俩这样，有意思吗？”社工回答：“只要你觉得有意思就好了。”

这是真正的“无条件接纳”，很多人都做不到，包括亲生父母。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只因为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我们愿意陪伴你。

还记得上个世纪末流行的电视剧《外来妹》，聚焦外来务工者的生活与情感纠葛。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留守儿童如今已慢慢长大，这些情感缺失的危害已渐渐显现。

网上有个消息特别让人痛心：一个男孩，因为外地打工的妈妈在电话里说过年又不回来，他照常吃了两碗饭，然后在房梁上吊自杀。

每一个生命，都是如此美好和值得珍惜。可是，爱的缺失，会让人心生出一个个巨大的“黑洞”，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却可能伤害他人，或者毁灭自己。

我们需要为这些孩子，以及这些家庭，做点什么。（毕亚炜）

毕亚炜：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国际心理剧考试委员会认证导演，株洲市中医伤科医院创伤后病人心理干预课题负责人，株洲市红十字会心理援助志愿队队长，天元区心关爱社区心理服务中心心理专家，天元区检察院未成年人保护中心咨询师，湖南省红十字会“四星”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