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花

□ 何圣林

暖阳从大棚上溜达进来，绿了肥叶，红了花苞。

我拍拍手上的泥土，直起身，再次数了下刚移栽好的长寿花盆。

院子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老板，买花。我走出大棚，面前站着一个清瘦的女人，看起来40岁不到，眼角鱼尾纹下，被生活硬生生挤出了不少黄褐斑。女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女。

我对女人说：“鲜花在大棚里，请跟我来。”

我向女人介绍各种盆花，女人边听边推着轮椅，不时指着盆花低头在少女耳边私语。

少女的手明显不听使唤，张张嘴，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脸上挂着异样的笑容。

轮椅走走停停，少女的眼睛最终盯在一株含苞待放的长寿花上。女人问我：“这是什么花？”

“长寿花，放在家里的，寓意子孙满堂，健康长寿……”

没等我说完，女人急不可耐地说：“就买这花。”

“不好意思，这盆花没有现货了。”

“不是还有很多吗？”女人有些粗糙的手指着盆花，不解地看着我。

“这些都是要送去敬老院的。”

女人望着轮椅上的少女，叹了口气，“我也想长寿。”

“谁不想长寿啊。”我笑着说。

女人抬头看着我，眼里有液体在动，“可我跟别人不同，我女儿的病从小就有，今生只能以轮椅为伴，我想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下去。我丈夫走得早，留下婆婆一个人，我也想让她幸福地走完余生。可是……”

“可是什么？”

“只有我长寿了，她们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阳光不合时宜地刺进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揉下眼，说：“等下，我马上帮你移栽一盆，三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