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奶蘸一切,人间尽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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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蔡浩杰

    风雨扫过,好像把天地都洗得不认识般。这种与世界初相识的错觉,在这半年里几乎日日上演。有的树疯长,有的树被砍,那条风一吹,碎花落满一路的小道也没有了,仿佛一夜之间马良的神笔被收了回,带走了一切和春夏有关的念想。

    半年未见,朋友约了两餐。吃完烤肉自觉未过完瘾,便挑了另一家火锅店坐下,几人面面相觑又仰天大笑,好似心有灵犀,亦或是打内心里珍惜这份放肆。或许本是失而复得。

    鸭血过了红锅,点着油碟是绝配,看着南瓜饼洗劫一空后蘸剩下的半碟炼奶我又觉得可惜,小声说着:“鸭血蘸炼奶应该味道也不差。”“那你倒是吃啊。”面对听起来就是暗黑料理的提议,几乎异口同声。朋友夹了一块放在炼奶碟中推到我面前,只见淡黄色炼奶中间躺着暗红色鸭血,四四方方冒着热气,未及唇齿,仿佛已有丝丝辣味上头,又夹杂着压在底下的奶香味,我仿佛有一种自欺的悔意。“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鸭血染了浓浓的香辣,又着一身甜香的炼奶,送入口中仿佛吃了一枚火锅味的布丁,甜辣相撞,舌尖只觉层层香气漫开,咸甜香辣,风味独特。

    炼奶也属舶来品,十九世纪,西方人用蒸馏的方法减少牛奶水分,加糖,使牛奶不易被细菌腐蚀,实现牛奶保鲜。小时候,于我而言,炼奶是舍不得吃的奢侈品。甜与香的搭配,对小孩来说是难挡的诱惑。

    那时的面包片与寡淡的白粥一样不受待见,不曾想老哥拿出一瓶罐头,上面画着一只熊猫,开盖后奶香浓郁,舀一勺抹在面包片上,对折着送入口中,炼奶渗入面包肌理,奶香遇到麦香,层层交叠在嘴里萦绕,最爱那一抹甜味,面包也多了几许温柔。

    后来又买多一只牌子,上面画着一只老鹰。那时也认不得品牌名字,后来才知旧时香港人将炼奶品牌Trademark音译为“唛”,于是便有了这牌子。或许是浓稠度不同,也有甜味浓淡上的差别,画着熊猫的炼奶我是更喜欢的。

    上学路上有家凉茶店,店里的陈皮和炼奶都是我的期待。陈皮酸甜,一解苦水的苦味。龟苓膏也是苦的,可那种苦味又不是很直接,甚至带着些许回甘。可即使知道这种苦味级别不高,可对甜的渴望却只增不减。似乎多了苦的借口,甜也翻倍。更何况多了奶香。

    往年此刻,或许接近端午,或是端午早就过了。若是有一块栀粽,用线割片,蘸着白糖吃,甜中杂着可咀嚼的颗粒感;蘸着炼奶吃,仿佛牛奶可以拿着吃。

    土耳其人相信,甜食等同于善良的心和温暖的话。若是多了奶香味,那这份温暖,或许如月光可以盖着睡,做梦都是炼奶的香甜。

    夏天,挖一勺炼奶冲水晾凉后放冰箱冷冻,踢完球回来,和堂哥一人掰一根自制牛奶冰棍,坐在院子里等着爷爷回来吃饭。一边吹牛刚刚猛虎射踢法有多猛,一边盯着融化的牛奶冰一点点滴下来,伸着脖子仰着头接住每一滴牛奶冰;或是一口猛咬,真不怕是冰碎了还是牙碎了。

    夕阳还没落下,落满墙的日光不刺眼,爷爷笑着走进院子,一边打理着满院子的花,一边听着我们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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