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心佩

□ 顾盛红

老方与老李是世交，又是比邻而居。老方开了家字画店，老李开了家古玩店。两人每晚一起喝酒聊天，谈一下当天的收获。

老方跷起了二郎腿，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送，咪了一口老酒说道：今天我收了一张字画，是从一个孤寡老人那里收来的，她不懂货，卖了个便宜价给我。

老李眯了眯眼，摸了摸他那把山羊胡，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今天出售了上月收进的一块玉佩，赚了十倍价钱。

老方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一晃过了十年，两人的子女皆成了家，双鬓开始染霜。

那年，老方的儿子在上海买了一套房子，花光了老方所有的积蓄。老方捧着他的一块鸡心佩来到了老李的店内。

“老李呀，你帮我看看这个鸡心佩值多少价，说是汉代的，我上个月从西安收字画时一起收来的。可我左看右看都不像汉代的。”

老李拿起放大镜，放在台灯下，仔细看着工艺。

“我看是真货，价值在十万左右。”老李点了点说道。

“那天许总在电话里问我有没收到鸡心佩，他想收藏一块，你这个鸡心佩，他一定很感兴趣。”

老方将鸡心佩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好，放入盒子里，交给了老李。

老李拿着这块鸡心佩，在许总那里如愿地成交了十万元。

他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手不停地哆嗦着，抽了一地的烟屁股。老李的爸得了肺癌，农村医保报销不多，他需要这笔钱。他把头埋在双膝间，嚎哭起来。

哭后，他接着又在古玩市场淘了一块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鸡心佩，放在老方原来的盒子里，还给了老方，告诉老方说许总没看上。

不久，老方检查出得了肺癌，老李知道后心情很沉重，从老方妻子口中得知家中已没有积蓄继续给老方治疗了。

那天老李去医院探望老方，看到老方消瘦的样子，心里愧疚万分。老李这几年古玩生意收益不错，老方却生意一直不好。第二天，老李拿着三万块钱，送到了老方的病床上。

老方握着老李的手，激动不已，两行热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老方呀，你慢慢养身体，我还等着跟你下棋呢。”

“我知道我这个病情，我不行了，都转移到肺上了，日子不久了。”

老方别过头，偷偷地拭泪。

老李店前的树叶纷纷飘落，老方走了，走得很安详。

老李帮着老方的妻子收拾店里的古玩，他拉开抽屉时，一个熟悉的盒子，映入眼帘，打开一看，是一块鸡心佩。

老李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张小纸条：老李，你要保重身体。他顿时眼圈发红，跌坐在椅子上，嚎哭起来，心里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原来老方老早知道老李掉包了鸡心佩，但没有说出来。

老李跟老方的妻子说：“嫂子，老方收藏的这块鸡心佩我出十万块钱转让给我，我和老方兄弟一场，就当做个纪念吧！”说完，又泪如雨下。

作者 简介

顾盛红，嘉兴市作协会员，中闪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协会会员。有短篇小说、微型小说、现代诗歌、散文等，散见于《读者》《语文素养核心读本》《微型小说月报》《福州晚报》等。曾获“莱硕光电”杯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