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粒

□ 江剑阁

黄君善治怪病，自制药丸，每剂一粒，药到病除，人称黄一粒。

有年秋，外地一大财主，慕名请黄君给他家少爷治病。管家言，少爷从五六岁起双耳逐渐失聪，耳朵不红不肿，不痒不痛，许多名医看过，不知何病。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不肯吃药敷药，后来不仅见郎中就躲，就连家人也不让看。眼看到了发蒙的年龄，老爷急得团团转。公开悬赏：谁能治好少爷的怪疾，赏谷一百石。

到了离财主家不远黄君下轿，吩咐管家先行一步，自己扮成看相算卦之人，紧随其后来到财主家。果然见一七八岁光景的男孩，生得方头大脸，细皮嫩肉，一副聪明相。黄君竖起拇指：福娃福娃。少爷虽听不清，但瞪着大眼睛，知道相师在夸自己。主人打着手势，叫他让相师看相，他便乖乖走近黄君。黄君先看手，再看天庭、地角、五官，看耳朵时特别留心，但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只是耳孔看不太清，好像又黑又浅。这样，望闻问切都在小家伙的配合下完成了。

财主问黄君，有何妙法？黄君捊捊胡须：待老夫用一丸先治一耳试试。到底何丸子，他心里也没底。跟主人招呼一声，到外面走走。信步来到晒谷坪，发现三合土晒坪被烈日晒坼了，焦干的裂缝里，钻出几根绿油油的秧苗。拔出来一看，发达根系带出一团黑泥，十分惊讶：多么倔强的生命啊！

回屋时黄君将一粒黑丸交给财主，吩咐道：晚上等少爷睡着后，塞进他的右耳里，滴上两滴茶水，每晚两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他的耳朵。十天后，老夫再来。财主点头称是。

十天后，黄君再到财主家，发现少爷右耳里长出一根短短的秧苗。便惊奇地比划着夸他：异人必有异相，将来定有大富大贵。又问小孩：福娃，痒不痒？痛不痛？少爷摇头。又问：扯出来看一下可以吗？少爷点头，猫在黄君怀里，任其拨弄。黄君叫主家提来油盐罐，在少爷右耳眼里滴上两滴茶油，用两个手指捻住秧苗，来回轻轻拨动几次，那秧苗便连根带耳屎拔了出来。少爷的右耳当即恢复听觉，在场的人无不称奇。财主连连夸赞：神医！神医！并叫管家快快备好五十石谷的银子送到黄府上。

告辞的时候，财主送出大门道：先生真是妙手哇，以一粒谷换我五十石谷。

黄君一笑：老爷过奖了，实不相瞒，那粒谷还是从贵府坪里捡来的哩。主人笑道：治另一耳的谷，可要从你家里带来啊，要不，我可太亏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