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庄稼花

□ 赵自力

刚搬家那年，父亲从老家拉了两袋土来，把阳台上的盆盆桶桶都装满了，说好让我们种花。

第一年种的花还似乎是那么回事，后来有了孩子后，那些花就很少侍弄了，由其自生自灭。母亲来帮忙带小孩后，一生未离开过土地的父亲，也和我们住在一起。母亲很快融入了城里生活，上街买菜遛娃，晚饭后跳跳广场舞，样样娴熟。父亲比较木讷，除了看看电视逗逗娃，大多在阳台上晒太阳看风景。

有天回家没看到父亲，母亲说他去买化肥了。“又不种庄稼，买肥料做什么啊？”我不禁疑惑地问。“你爸要重操旧业了，舍不得那些庄稼。”母亲笑着说。果然，父亲一回家就在阳台上鼓捣那些花盆，翻土、播种、浇水，那动作娴熟得就像母亲纳鞋底一样。在父亲的精心侍弄下，阳台上的庄稼逐渐成了规模，特别是一排塑料盆里的小麦，长势喜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种的是韭菜呢。春天的油菜花，金灿灿地开放着，惹得蜜蜂上下飞舞。白色的是萝卜花，和油菜花相映成趣。到了夏天，小麦开始吐穗，小朵小朵地开着米白色的花，看着就闻到了麦香。土豆花有点像白蝴蝶，芝麻花一节一节地开，倒挂在枝干上。庄稼和蔬菜，父亲每样都种点，大大小小的花盆挤满了阳台，倒也成为一种风景。

在阳台上种庄稼的父亲，重拾田园的乐趣，有空就去侍弄着，优哉游哉，再也没有发过呆。我常常把父亲种的庄稼花，拍照发在朋友圈里，好友们纷纷问哪儿看到的风景，我笑着解释那是我家的阳台。很多朋友不信，非得和我视频看看我家的阳台，有的还跑到我家要眼见为实。他们都说我有个有品位的父亲，在小城里把庄稼花种得那么好看。父亲笑着说：“我哪有什么品位，和泥土打交道多了，最见不得撂在那里，所以就种了点庄稼，开开花，结结果，感觉就像在老家一样。”“老爹，怎么不学学城里人，种种花什么的啊？”有朋友打趣地问。“那些花太娇贵了，我可种不了，也不习惯，”父亲说，“庄稼最好种，给点土施点肥，它们就能开花结果呢。”

有天，我到阳台上看到了浅黄色的花，格外好看，忙问父亲，才知道是秋葵花。“这是蔬菜，花特别好看，我跑了几家种子公司才找了一把呢。”父亲说完，欣慰地笑了。

父亲的庄稼花，种在阳台上，从此也种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