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草莓

□ 刘 希

初春的时候，看到卖草莓苗的，我喜滋滋地买了六棵，栽在屋后的菜园里。没几日，草莓苗长出了新叶。再后来，草莓苗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朵。

女儿见了，很是欣喜，她总是猜想第一颗草莓的样子，是甜的，还是酸的，是大的，还是小的，还会谋划，这一颗草莓，是给爷爷奶奶吃，还是给爸爸妈妈吃，是自己分吃一点，再分给其他人。总之，第一颗草莓，点燃了女儿对于生活的热爱，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跑到菜园里，查看草莓的生长情况。

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妈妈，这菜园没有种开花的植物，蜜蜂不会来呀，蜜蜂不来，咋授粉呀，我们得给它们人工授粉。”我没想到，这孩子懂得可真多，看来多阅读还是有用的。女儿拿了根棉签，像模像样在花朵上涂抹。

没几天，白色的小花谢了，果然长出了青色的小果，一丛丛的，特别可爱。它们慢慢长，从起初的小指甲盖那么大，长到弹珠那么大，再长到像个小小的圣女果。然后，青色开始一点点转红，直到整个草莓都是红色的，宣告成熟。望着第一颗成熟的草莓，我惊喜极了，没想到，我居然能种出这么大的草莓，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没将草莓成熟的消息告诉女儿，我想让她自己发现这个惊喜。放学后，她跑到菜园里，大叫起来：“妈妈，草莓成熟啦，草莓真的成熟啦。”她小心翼翼地摘下草莓，捧在掌心里，像捧着一个宝贝，在水龙头下仔细地洗干净。然后，她笑了笑，问我：“妈妈，这颗草莓谁吃比较好？”

“你吃吧，我们等其它草莓成熟以后再吃。”我建议道。女儿却摇了摇头，捧着草莓去爷爷奶奶的房间，说爷爷奶奶肯定喜欢吃草莓，让他们尝尝鲜。但不一会儿，她又捧着草莓回来了，说爷爷奶奶嫌草莓酸，不想吃，该给爸爸妈妈尝一尝。那颗草莓，又被递到了她老爸的面前。他看了看，没舍得吃，又把它递给了我。最后，我把这颗草莓还给了女儿。

这一颗轮了一圈的草莓，最终被女儿当成世间最好的美味，一点一点地消灭了。她轻轻地咬着草莓，满足地夸赞：“好吃，好吃，自己种的草莓真是好吃。”她还说，那一天，她是最幸福的人，因为她从这一颗草莓里，感受到了长辈对她的爱与关怀。

这第一颗草莓，将会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往事沾香

□ 赵自力

我一直对兰花情有独钟，花香浸润着美好的回忆。

念初中时，我转学到一所农村寄宿学校。那所学校很破烂，斑驳的教室墙壁，低矮的学生寝室，甚至那口用作铃声的铜钟，像掉了牙似的不完整。

好在老师和同学们对我非常友好，我想主要是出于我从城里来的原因吧。他们教我怎么去井里打水，怎么淘米，怎么蒸饭。山里孩子总是那么热心，但我始终有点小小的抱怨，在城里生活得好好的，一下子回到农村真有点不情愿。

有天上晚自习，班主任刚走进教室，我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是很特别的那种。我注意观察着，发现老师头上别了几朵花，嫩黄嫩黄的那种。同学们都见怪不怪，只有我不时盯着老师头上看，以至于她讲了些什么都忘记了。下课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为何分神。我如实回答后，老师把她头上的花摘下来，认真地告诉我那是兰花，还让我闻闻。“以前没见过吧，好闻吧。”老师笑着说，“走，老师给你拿一些。”我把老师送的兰花插在墨水瓶里，放在桌上，教室里马上香气四溢。同学们都围过来，不时摸摸花瓣夸张地闻闻。那一刻，我幸福极了，感觉自己无味的人生突然变得芬芳无比。

学校放假时，同学们回家拿米和菜，我则留在了学校。晚上一个人在寝室里，蛮孤独的。好在我喜欢看书，有天晚上看得正起劲时，几个男生溜了进来，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兰花。他们担心我一个人在学校害怕，就连夜赶来学校陪我。我们一起闻花香，一起看书，一起到操场上疯跑，一种久违的快乐充溢着每根毛细血管。

那几年的春天，都有兰花的芳香陪伴着我。我们和老师一起把挖回的兰草，栽在学校的院子里，老师总是嘱咐我们，做人要像兰花一样高洁。老师的话，像一粒种子，悄悄种植在我们的心里。

初中毕业后，我跟父母到外地念书，跟初中时的老师和同学们再也没有联系，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后来，无论在哪儿工作，我都要种几盆兰花。春暖花开时，兰花香如故，那些兰花浸润的往事从记忆深处泛起，不觉总是泪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