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笑春风

□ 马亚伟

一直觉得，春天是有性别的。春天一定是女性，千娇百媚，风情万种。文人墨客歌咏春天，也赞美春天里的美丽女子。春天的女子，是一朵刚苏醒的桃花，明媚了整个天空，也让古典诗词灿然生辉。

不仅是诗中有让人沉醉的人面桃花，词中的人面桃花更加生动迷人。让我们在长长短短的词句中，聆听春天平平仄仄的清唱，去寻找那一抹遥远的花香鬓影。

韦庄的一首《思帝乡》是一首青春女子大胆追求爱情的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大好春色，久居深闺的女子怎能不走出家门欣赏？春天是爱情萌动的季节，如果不遭遇一场爱情，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春天？杏花飘落，落上发梢。这里的杏花与“人面桃花相映红”中的桃花异曲同工，都是为了映衬女子的美丽。这个大胆的女孩，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毫无顾忌地说：情愿一生嫁给这样的男子，即使被抛弃，也不觉得羞惭。爱就是这样大胆直白，无遮无挡。既然爱，就要爱得灿烂，像这个春天一样，倾其所有，把全部的热情释放出来。

春天总是与美丽的女子有关的，韦庄的另一首词《菩萨蛮》中写到：“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美丽的江南春景如画，春天里的美人像月亮一样美。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留恋？

春天又是一个容易惹人愁绪的季节。春愁缱绻，女子思念远人。五代南唐词人冯延巳的《谒金门》中写到：“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风吹起的岂止是一池春水？还有闺中女子一颗思念的心。春天来了，鸟儿们成双成对，可是他却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只好倚栏独自愁，终日思念。欧阳修的《蝶恋花》中也写到深深庭院中的女子思念丈夫，“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他不回来，她独自追忆旧日美好时光。春天的思念像花草一样蓬勃，折磨着女子的心，苏轼的《水龙吟》中也写到：“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李清照的一首《点绛唇》风格却极为明快，色调也像春色一样明丽。“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春日的清晨，花园里，美丽的女孩荡完秋千。在她身旁，花枝上挂着露珠。人花相映，格外姣美。有客人来，她羞得赶紧跑掉，却倚门装作嗅青梅，偷偷看客人。多么美丽聪明的女孩，多么生动鲜活的画面！不过，在李清照晚年时，经历了人生离乱，她的春天也黯然失色。《武陵春》中，“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一个满面忧愁的女子，无心欣赏春色了。

词中那些长长短短的句子，展现了古代女子各种复杂的感情。锦瑟无端，似水流年，转眼间一切都成了历史。人面桃花何处去？只留芬芳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