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是杯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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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刘群华

    对于农村人来说,春节是杯白酒,元旦是杯红酒。白酒的峻烈,像极了春节时贴春联舞龙狮的火热和劲道,而红酒的绵软,像极了元旦时张灯结彩的温柔与浪漫。

    去年的元旦,我在四川阿坝州过。那是一片古朴的石板羌楼,与纯净的蓝天相互映照。枯黄的嶙峋的山跺呼呼地刮着寒风,染白了胆怯的山顶。岷江的碎雪冰凌,从栈桥底下一晃而过。当时我想,今年在这偏僻的地方,元旦跟谁过呢?我闲逛于叠溪的街上,没有一点节日的氛围。

    傍晚的时候,邻居大妈就穿着羌族盛装出来了,她说:“小刘,跟我参加婚礼去!”我听了,既惊又喜,惊的是羌族人办婚礼在晚上,喜的是我又可以过一个别致的元旦了。

    我和她慢慢地走进羌寨,远远地听到一家羌院笑语喧哗,还看到一团篝火的火光冒出了院门。主事的站在门口迎接,一脸的喜气,见人便敬烟拿酒,客客气气的。他们没有喝雪一样的青稞酒,喝的是罐装啤酒,在新郎和新娘的旁边桌子上,还摆着许多红酒和高脚酒杯。

    羌族人结婚会在晚上连续联欢三晚,从结婚前两天开始。但他们仅在晚上唱歌跳舞,白天则上山挑柴或呼狗狩猎。我去的时候正是这家婚礼的第三晚,较之前两晚更热闹更盛况。当我随着一寨的羌人进入婚礼现场时,里面的炭火红彤彤的正旺,炭火边围着一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嘉宾,而我们一层一层地站在圈外,聆听嘉宾们高吭地对歌。他们唱的歌原始粗犷,音色动人,可我听不懂,问邻居大妈,她说:“他们唱些祝福的话,希望新郎新娘的生活像雪莲花一样美丽。”我嘿嘿地笑着,这种民族的风情,我认为比城里的任何一场婚礼简单,却更自然、浪漫。

    人越来越多了,外面的烤羊也散发着高原的清香。我坐在偌大的篝火边,看着那只曾经爬山涉水的羊,被剥光了皮,赤裸裸地吊在铁架子上,不断翻滚不断滴油。我吞了吞口水,这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太有诱惑性了,馋得我的灵魂都飞了。我与他们分享着,小刀在羊身上一片片的割,放进嘴里,与一口啤酒混合,像大自然绿色的呼唤,纯正。然后,灯光更多更亮了,宽大的院子里,人们手拉着手,幸福地跳起了舞。他们边跳边唱,转着圈圈,把寒风温暖得像一束春风,把雪山唱得晶莹剔透,如一袭蚕丝的婚纱。

    这时,邻居大妈突然推搡着我上台高歌一曲。我推却着,可大妈说:“你是羌寨唯一的湖南客人,你不唱一曲,怎么行呢?”我和大妈的推扯,新郎和新娘及他们的亲戚,甚至整个场上的羌族人,都静静地看着我。我几乎被大妈强硬地架上去的,万般无奈之下,唱了杨钰莹的一首歌,甜甜的那种。我想,未来的阿坝会克服山高路远的地理环境,甜蜜会伴随着新人的一路风雨。

    我唱完后,准备下场了,却没想到会有一个羌族的姑娘对我举杯,款款而来。她捏着两杯红酒,小猫似地轻声说:“你有女朋友了么?”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道:“在湖南,我的小孩会打酱油了。”

    我写着以上的文字,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的元旦。人生有许多元旦,甚至每一天都可当元旦过,可是那一杯红酒,我又能拥有几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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