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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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公得重症25年了。25年来,我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

    为了他能够活得好好的,我就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汽车,如今,汽车的轮胎早已残破不堪,修理师给出的诊断是:“必须迅速修补轮胎钢圈”。

    8月22号正式住院。在完成了系列的例行检查后,通知我做骨核磁共振,把我吓得不轻!用这高精准技术含量的设备“对付”我,难道是癌?

    走进核磁共振室,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费力地喘息着,其间伴着有力的捣衣声,我被徐徐推进用来拍各种高清照片的圆形玻璃拱门。医师吩咐:声音有点大,您怕吵的话,就用手塞住耳朵。好家伙!办法原始,不带半点污染!

    突然如飞机的轰鸣声中狂轰滥炸的爆破不绝于耳,忽而一排排机枪暴风骤雨似的横扫过来,忽而粗重的捣衣声里透出狙击手般一声声清脆的点射。短短的十五分钟,我仿佛历经了一场凶险的战争。

    检查结果显示要做左膝关节摘除骨刺及游离体手术,可以采取微创治疗。微创,对于一个本钱足点的人来说:小菜一碟!可于我,一个天生心脏血管畸形,一个近二十年的糖尿病人,简直是生死较量。

    面对糖尿病这个强大的敌手,我一直找不着北,吃少点吧,饿得头昏眼花,冠心病受不了,屡战屡败后我累了,我腻了,久而久之,破罐破摔,反正心脏病比糖尿病死得快。长期以来,血糖空腹十几点,餐后二十几是常态。

    可端人碗受人管,医师直接威胁我,降不下血糖休想手术!

    每天,在护士柔和的警告声里,在高高扬起的血糖仪中,我总会急赤白脸小声辩护:我真的只吃一点点!真的只吃一点点!同时陪上讨好的笑容。

    8月27号从手术室出来,我处于醒与不醒之间,低血糖冷汗淋漓,加上麻醉药的副作用,虚空的胃里翻江倒海呕出一股一股酸粘的胃液,生不如死!

    移动观察仪显示:每分钟心率38,呼吸9,血压、血氧饱和度都在临界点,看到我一脸惨白、气若游丝,老公眼泪双流,紧紧握住我的手,大喊医师:“她很难受,快来人,快来人啦......”

    轻轻的我像一只灵巧的蝴蝶在病房上空翩跹,静静地看着医护人员在我的床前忙活。我的思路已经飘到我在乡下的家:团团圆圆两只小狗见了我好像不太认识似的,圆圆还脸朝天大声哭着……

    “奶奶!奶奶!”声音像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我攒着劲努力睁开眼睛,只见萌萌、峻峻抓住我的空的左臂,用手用脸用嘴不住地亲吻着、摩挲着,口里大声地喊道:“奶奶我爱你!奶奶我爱你!”眼泪在四只眼眶里打转。

    麻醉完全清醒后,已是次日凌晨一点,疼痛令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不离左右的娘家侄女调侃道:“我邻居嫁女做回门酒,大队书记前来祝贺,顺便问:‘女婿什么政治面貌?’答:‘方头大脸!’”

    噗!医师期待的屁终于如愿排出,侄女大声说:“不错!”正宗的湘潭口音!说笑声中,漫长艰难的二十四小时终于熬过来了,我又一次回到了人间。

    医师护士笑意盈盈频繁往返我的病房,一天测血糖9次、吊水3次、打胰岛素5次。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医护人员温柔可亲的外表下,潜伏着“装腔作势”:十九床叫什么名字?明知故问,矫情!问的次数多了,本就不舒服的我立即反驳,“难道你们每次都得验明正身?”“阿姨!这是我们的规定,怕打错针,输错液。”喔!原来是这样!我为自己的肤浅羞得一头一脸的汗!

    (作者:陈淑娥 66岁 荷塘区电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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