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肘往外拐的老爸

□ 熊荟蓉

斌斌放暑假回乡下，才过了三天，就给我打电话：“爸，我觉得爷爷有点老年痴呆，他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说：“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

斌斌说：“爷爷种的糯玉米我很喜欢吃，但他每天煮七八个，总是喊张山、李仕、王武他们来吃，我想多吃两个都没有。”

我说：“这没啥，爷爷这是好客。”

斌斌又说，“我忘带T恤回来了，爷爷去街上给我买了一件，却给东东买了一套。还撕下吊牌，说是我穿小了的。”

“嗯，这是有点问题。东东的爸妈在外打工，也没少挣钱啊！我过两天回去看看。”

周末，我刚进村口，就见老爸乐呵呵地送客出门：“张婶，以后别这么客气了！提恁多土鸡蛋来，谢谢啊！”

提着篮子的张婶说：“是我们要谢谢您呢！旺旺爸妈出事后，旺旺这两年的学杂费都是您交的，您的钱也是血汗钱呢！”

回到家，我质问老爸：“爸，啥时候您变成慈善家了？供别人吃、供别人穿，还给别人交学杂费了！”

老爸黑着脸说：“一套衣服也只要一百元，一年的学杂费也只要一千元。”

“一百元，一千元不是钱吗？人家有困难政府会管的，咱家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您为啥胳膊肘往外拐？”

“我……”老爸颤抖着花白的胡子，“我图的是别人说谢谢！给别人一个玉米，别人说谢谢！给别人一套衣服，别人说谢谢！给别人交学费，别人千恩万谢……”

我脸热了。我买车，老爸给五万，我没说谢谢。我买房，老爸给十万，我也没说谢谢。更不谈斌斌了，一个暑假跟着他爷爷吃喝，肯定也没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