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古寨

▲南溪古寨的田园风光 胡栋华 摄

▲走进南溪古寨，走进一段静止的历史 胡栋华 摄

□ 胡栋华

历史的长河，总会在不经意处，掀起惊人的浪花，留下意外的卵石。

谁承想到，在安徽池州一个叫东至的地方，居然隐藏着一个由纯粹的匈奴人后裔组成的村寨。

当我乘坐第一趟乡村巴士，从县城出发，抵达34公里外的这个古寨，已是早晨7点40分。寨子仿佛还沉睡在历史的迷雾中，一垄垄油菜花却早已醒来，微颤着黄色的笑脸，好奇地看着我这个千里而来的外乡人。一如一千一百多年前，它们的祖先更为惊异地看着，一支长弓快马的匈奴人组成的部落突然惊现。

这是一个曾有一千多户、四千多人、九十九口井、九十九条弄的大寨，其宏大与深幽，不因长期的僻远和闭塞而消丧，却由众多青石板路的纵横交错而凸显。

取代蒙古包的是一座座摩肩接踵的徽派建筑，竹竿上挂着的腊肉代替了奶酪，门上的对联“门迎四季吉祥福，家进八方鸿运财”表明他们已完全汉化。

然而，依然高高矗立的碉楼和箭楼，顽强地表达着这里的独特性。箭楼西北方正对着匈奴故地的锐角，和四周墙上历历如目的箭孔，也一再强调着这一情感。

与这威武的遗风，形成令人唏嘘的对照，箭楼的旁边，两位村民正侍弄着土地。作为那个曾征服过世界、扭转过乾坤的战斗民族的后裔，他们早已脱下战袍，穿上汉服，放下弓箭，拿起锄头。通往远处茶马古道的村道上，停着一辆辆小车，更为鲜明地标识着：这个一骑黄尘、驰骋得最远的匈奴人的一脉，在经历了从草原文明到农业文明的艰难转化之后，再次经历着从传统到现代的转换。

在进入古寨的路口，已经搭建起一个巨大的钢结构蒙古包，旁边圈养着十几匹马。然而，终究风情大异，毕竟雄风不再，那种鹰击长空、饮马草原的时代，已然如风逝去。

这支从千里之外的漠北，一路辗转而来的匈奴人，度阴山，过黄河，越长江，如箭一般，落入最中华的皖南，被这个以“柔弱胜刚强”为智慧的更伟大的民族所接纳，曾以攻伐为名，终以融入为命。经历六十多代繁衍生息，成为中华民族浩荡巨流里的一朵浪花，在这个叫做东至的地方，一起东流入海，万古不息。

我为他们默默祝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