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承植 是君子亦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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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郭亮

    一枝藤有大因缘,挂到山巅别有天。

    古树千章围辟荔,悬崖半壁立云烟。

    才游白日飞升处,又到司空洗药泉。

    屈指齐梁千载后,宰官唯尔是神仙。

    湘东攸县,城东北五十里处,有一青山,重峦叠翠,泉清水冷,名唤司空山,据传为南齐司空张巴玉飞升成仙之处(事见梁任彦升《述异记》),至今仍存三清峰、朝斗石、洗药池、凤凰涧、炼丹池等张司空采药、炼丹、修炼遗迹,此诗便是赋张司空洗药池遗事——首联、颔联叙眼前之景,颈联叙自己这一日游览司空山的行程,尾联则借张司空之事抒发胸臆,自齐梁而今,千余年来,能白日飞升成仙的高官也就张司空一人而已——作者是明万历年间的南京太仆寺少卿、著名佛家居士蔡承植(字槐庭)。

    以清廉化俗

    蔡承植,字槐庭,明嘉靖丁巳年(公元1557年)二月初五日出生在攸县渌田镇的一个科举世家——渌田蔡姓始祖为曾任安仁训导的蔡朝端(字雪松),立下“笃学苦读”之祖训,且祠堂对考取功名者有一定奖励,其下秀才、举人代有所出,至蔡承植已传至第九代。

    万历八年(公元1580年),蔡承植考取庚辰科进士,时年二十四岁。按理说,出身科举世家,又得中进士,接下来就该好好向族中先于自己取得官职的族人们好好讨教,以求仕途之路走得更顺畅一些。可让人奇怪的是,蔡承植竟然在得中进士后“发愿长斋秉戒,行头陀行”,还不止说说而已,《南岳志》载其“食必粗粝,客至,炉中煮一茎菜,以手掇菜叶,共啖之。每夜危坐匡床,断房事三十年……”

    遗憾的是,现存史料已无从稽考何以一个新科进士忽然就成了虔诚的佛家居士,但这些并不影响蔡承植在仕途之上的步步高升,先任南直池州(今属安徽)教授,继任建宁(今属福建)推官,然后奉调回朝,先后任南户部、礼部郎中,再外放嘉兴知府,继擢广东按察副使,最后以南京太仆寺卿(从三品)致仕。

    嘉兴,地处江南,向为膏粱锦绣之地,地方上奢侈之风颇盛——反正不差钱嘛——蔡承植上任后,“以清廉化俗”,前已说过,蔡承植本就以苦行的方式践行着自己的修行,身为一府之长的知府以身作则躬行简朴(甚至都不能说是简朴,简直可以称苛刻了)生活,底下的大小官员,包括地方豪强还好意思继续之前的奢侈生活吗?故,蔡承植任内“奢侈之风顿敛”。

    也不仅仅是以身作则地感化,更多的时候,蔡承植对当时的官场弊端有着清醒而深刻的认识,他曾说过“宦中人,鲜为民,最上则为名耳”,意思是说这些当官的没几个好鸟,那些所谓的好官也只是求个好名声而已,他却不要这个好名声,只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实事,任南京户部郎中时,“清屯政,调边饷,理盐法”,这都是得罪人的活儿,极易落人口实,可蔡承植却不管这些,埋头苦干,卓有成效,时人有“四君子”之谓。

    神仙就是蔡槐庭

    以南京太仆寺卿致仕后,蔡承植回了老家攸县,结一草庵,带领周边父老终日念佛不绝。当地民间传说攸县山间“十里一亭,五里一碑”的德政就起因于蔡承植。

    说的是退休后的蔡承植去攸县东乡有事,带着两个随从与四个轿夫一路东行,渐渐入山。时值盛夏,山间路窄而陡峭。轿夫汗流浃背地喘着粗气,抬着轿一步一个脚印,使劲往山上爬。蔡承植于心不忍,只好下轿行走。中午时分,大家口渴、肚饥,筋疲力尽,山中又没有人家,蔡承植叫大家就地歇一歇。

    刚坐下,便听得不远处传来歌谣:“高山流水响叮当,我挑煤炭下山岗,有朝一日亭中坐,茶水相伴好歇凉,不知何日神仙到,为我挑夫解烦扰”。歌声落时,人正好与蔡槐庭相遇。蔡承植便叫挑夫坐下歇歇,聊起家常来。挑夫是西乡人,从东乡挑煤回西乡,只是这一路之上尽是崎岖山路,也没个人家,中途想讨口水喝,歇下凉也没地方,这才唱着自己编的歌儿一路走来一路唱地解个闷子。

    蔡承植听罢,便问那挑夫,可是想在此地建个歇凉的亭子,挑夫答,除非神仙下凡,不然有谁会顾忌他这样的穷苦挑夫的想法。蔡承植听后便不再言语,只说日后肯定会有的。

    不过三两个月,蔡承植便说动地方官在当地建了一座凉亭,地方官为讨好蔡承植,还特意在凉亭之上题了一首诗,曰:“茫茫峻岭路延伸,重重山峦溪水鸣,脚肩相挨盘山路,直入云霄无踪影。峭壁悬崖雾锁巅,狼啼虎啸隐约闻。踏破黄丰又凤岭,峦山脚下又乘船,沿途美景不胜收,定叫槐庭再相闻。”

    那位挑夫某日又前去东乡挑煤,见到这凉亭颇是吃惊,又见凉亭之上的题诗,心知自己早两个月遇上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便是蔡承植,当下提笔在凉亭的题诗之下又加了一句话——“神仙就是蔡槐庭”。

    自此以后,“神仙就是蔡槐庭”这话便传遍了攸县境内,地方官迫于民情,联合当地士绅,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山路之间,十里建个亭,五里立块碑,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攸县许多地方还保存着凉亭和路碑的痕迹,这都是当年蔡承植留下的“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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