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李巧文

那一年，我带的401班从高二进入高三。

开学不久，就是教师节。

教师节那天，我来到教室。张娟神秘地挡住了我：“老师，等一下。”一会儿，学习委员拿出一个小盒子过来，双手交给我：“老师，节日快乐！”副班长接着过来，拿出一个大盒子给我：“老师，节日快乐！”接着班长过来，手里拿着一大束火红玫瑰递给我：“老师，节日快乐！”然后所有同学齐声说：“老师，节日快乐！”我一一接过，内心激动，表面镇定：“谢谢，谢谢你们！”

学生送给我的是一个喝茶的小杯子和一个舞蹈雕塑。他们说，杯子是希望我能多喝水润嗓子，雕塑的艺术造型，代表了我们班的形象，玫瑰则代表爱。礼物并不贵重，我却非常欢喜。教师节后，我把雕塑放在我办公室的桌子上，这一放就是好多年。

我带的是一个艺术班。从高一到高三，我几乎天天跟他们在一起。刚进高一时，他们大多还羞羞怯怯，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左顾右盼。很快我就熟悉了他们。方正活泼开朗，爱说爱笑；锦程沉默寡言，不喜张扬；罗艳通情达理，秀外慧中；苏佳活泼开朗，大大咧咧；小鹏坚韧刻苦，鹤立鸡群；婷婷温和柔韧，外柔内刚……一说起他们，我如数家珍。进入高二，他们脸上少了一些羞怯，多了些稳重。后来，我开展了班级文化建设，班上有了自己的班徽、班歌和班级口号。班歌是由班上的学生作词作曲，经过修改而成。多年后，有学生跟我说起班歌，仍然能唱：“燃烧青春之火追逐太阳，宁静港口向往浩瀚海洋……绽放光芒努力去开创， 破晓黎明向往灿烂阳光……”他们的艺术特长也得到了充分发挥，学校和县里演出多，获奖频频。

生日那天，我一走进教室，他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齐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后面的黑板上用彩笔书写了一行大字：“祝老师生日快乐！您辛苦了！”这一刻，我感到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有一次，我出差几天，回来后看到黑板上还写着“班主任，快回来吧”的语句。看得出，同学们已经习惯有我了。

最能展现我们班学生风采的要属在学校元旦联欢会上的表演了。他们一上场，台下观众们连连称赞“这才叫专业”。在县里组织的春节联欢会上，他们也是载歌载舞，出尽风头。四个月后，他们参加了省联考。春节后，他们又陆陆续续参加了外省艺校的考试。3月10日之后，同学们全部回归，高考的紧张情绪慢慢浸润到大家心里，他们开始努力奋发。外省艺校的合格通知单陆陆续续飞过来，孩子们的笑容像一朵朵绽放的花。我也被他们感染，跟他们一样，憧憬着高考的到来。

高考结束后，成绩出来。全班44人，文化过二本线40人，上线率91%，专业过线者文化全部过线，上线率百分之百。本省专业文化过线加外省合格人数达84%以上。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班上44个人，我称之为44朵花。这些花我用了三年时间不断浇水，管理、呵护。从高一到高三，三年的时光里，学生成绩的好坏，思想的波动，喜怒哀乐，无不牵动着我的心。我熟悉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一举手一投足我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在他们成长过程中，我表扬过，批评过，严厉过，宽容过，伤心过，苦恼过，快乐过，也幸福过。我关注着他们，爱护着他们，温和亲切的眼神曾使他们敞开了心扉，严厉的目光和语言也曾如刀子一样刺痛过他们的心，但最终他们都理解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在节日里用鲜花回报着老师的付出，用短信表达着他们对老师的祝福，在老师疲惫的步态里他们感受到了老师的辛苦，学会了用温暖的话语来抚平老师脸上的倦容。

礼物的轻重并不重要，对老师来说，哪怕只是学生一句暖心的话语就已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了。现在，那个舞蹈艺术造型的雕塑转移了阵地，放在了我家中的办公桌上。看着它，我就会想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