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缝补补的爱情

刘云燕

在医院的走廊里，每到晚餐过后，就会出现那一对老年夫妻的身影。

老太太看样子有七十多岁了，因为患了比较严重的糖尿病，腿脚有点不利索，走路有些缓慢，眼睛似乎也有些看不清楚。那位老爷子就每天陪伴在她左右，给她打饭、打水，陪她说说笑笑。两个人都两鬓斑白，老爷子穿着朴素的长衣衫，老太太则是一身病号服。

每到晚餐过后，老爷子就搀扶着老太太慢慢地在走廊里走，一边走，一边提醒她不要着急，走慢点。有时候，老爷子也会指着窗外远处的地方，给她讲外面的风景。老太太看不清，老爷子就指着详细地讲给她听。很多时候，两个人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无论老爷子说什么，老太太似乎都格外喜欢听。两个人一起说笑着，缓慢地走在走廊里。夕阳西下，阳光的余晖顺着走廊里的窗棂照进来，一片金黄，两位老人牵手的光影似乎被镶嵌在夕阳中，显得如此之美。

住院的时间长了，我就和他们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为了不让儿女分心，影响工作，老爷子自称是：“全陪丈夫”，全天候悉心守护老太太。当我无比羡慕地说：“你们老两口感情真好”时，老太太就拍拍自己的腿，说：“我腿脚不好，他就是我的拐棍儿；我的眼睛看不清，他就是我的眼。现在，我可离不开他。”老爷子站在旁边，呵呵地笑着，说：“我是称职的拐棍儿、称职的眼睛。咱们多走走，可以降降糖。”老爷子一边说，一边体贴地扶稳老太太。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感觉他们就是我心中最美的爱情童话。

后来有一天，我和老奶奶闲聊，说到了自己的情感困惑。老奶奶说：“其实，我们的感情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风风雨雨，我们相伴相守已经五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们也吵过架，斗过嘴，甚至想过离婚。年轻时，我们都专注自己的事业，加上孩子多，根本没有时间交流。那时候，我们也抱怨过，冷战过。可是，我们都知道婚姻不就像是一件衣服吗？哪里有了破洞，就缝缝补补一下。这样的衣服，尽管不太漂亮，可是却温暖妥帖。到了老年，彼此就成为最温暖的伴侣，我们有共同的人生经历、共同的儿女、共同的回忆，竟然真的分不开了。”

突然想起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说过：“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来修修补补。”这话似乎和老太太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关于婚姻，我们总是充满了美妙的梦想，一旦选择，就小心轻放，精心呵护。感觉相爱的两个人步入婚姻，从此“公主和王子就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其实，生活中有丑恶，有陷阱，有阴影。遇到了问题，很多人会直接放弃，轻言离婚，根本不会考虑去修补。其实，直面解决，理性分析，才是最好的出路。英国诗人罗郝里克曾经说过：“爱情的欢乐中常常掺杂着泪水”。婚姻最重要的不是生而完美，而是通过你的打磨和修补最终让它变得完美。

幸福的婚姻也许从来不是只有欢笑，没有泪水。爱情从来都需要缝缝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