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光辉
“一山独耸,如鸾起舞,故名鸾山。”现在攸县人说起“鸾山”,指的是鸾山镇,而那独耸起舞的山则被人们叫做鸾山寨。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苏东坡真的没骗人,从不同地方看鸾山寨,鸾山寨也会呈现不同样子:有时像金字塔,有时像火车头,有时像双峰骆驼,有时像……
鸾山寨脚下以前只有寨下、塘园里、石底塘、石桥上、彭家里和江上几个小屋场。陶坪冲里则是一个荆棘遍地、灌木丛生、野兽出没的荒野之地。“山路日晚行人少,时闻乌鸦树上啼。”山脚下只有一条牛群长期走出来的羊肠小道。鸾山寨周边的老百姓习惯在春天把牛赶到山里,秋末再去山里把牛找回来。
小时候听老人讲过最恐怖的莫过于鸾山寨上“黄斑猎牛”的故事。黄斑跟狼一样,群居,喜欢掏肛。黄斑常常偷偷地跟在牛群后面,行走着,观察着。一旦发现有牛儿落单,就瞅准机会贴上去。这家伙不但口味重,还不讲武德。老虎、豹子、狮子常常从猎物的脖子下口,这死畜生瞅准的却是猎物的肛门。你看它一趴在牛背上,就开始用舌头舔舐牛的肛门……那可怜的牛儿就在一种奇怪的痒痒状态下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村里的猎户到鸾山寨上打野猪,总有不小的收获,父亲曾调侃说他们家把猪养在了鸾山寨上。据说那猎户的祖辈曾在鸾山寨上猎过老虎和豹子,他们家至今还珍藏着一张漂亮的老虎皮。
上初中时,每个周六中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我们背着书包,扛着装着米的碳肥袋子,用塑料网兜提着装满菜的罐头壶,我们走的是翻越鸾山寨那条小路,结伴而行倒没什么,孤身独往则是一种挑战。天色微明、雾霭朦朦,行至山中,想起那些毛骨悚然的故事,至今都让人不寒而栗。
上世纪七十年代,鸾山人民筚路蓝缕依山建镇,在寨下与江上之间的陶坪冲里大兴土木,合作社、乡政府、纸厂、医院、邮政所、中学等如雨后春笋般建起来了……鸾山寨脚下的陶坪迅速崛起,成为了鸾山公社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电影《山下是故乡》里面常茂赶集的场景就是四十多年前陶坪逢场的原风景。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鸾山医院与邮政所之间还保留着一栋简易工棚。工棚里陈列着粪箕、镢头、崖斧、镐头,还有钢钎、铁锤、土车子、篾篓子;醒目处挂着一块牌子,上面记录着鸾山人民战天斗地开发陶坪的丰功伟绩。
鸾山寨上石头多泥土少,荆棘多树木少。石底塘的石灰厂和鸾山水泥一厂的石料均出自鸾山寨。鸾山中学兴建校舍,放屋脚用的大大小小的石料就是我们从寨上担来的。那时,每周三下午全校劳动,我们干得最多的就是担石料。我们常常几个人一组,到寨上找那些风化崩裂的石块。我们先把大小石块垒成堆,再用粪箕挑到学校过秤。一个下午两百斤石料,运气好的话一个小时可以完成,运气更好的话还可以摘到山楂子和糖罐子。
鸾山寨多崖壁,崖壁间长有卢都树。上学时,经常有通读生在午休期间带上把缸或饭盆偷偷溜到鸾山寨上摘那又酸又甜又涩的卢都子。
初中三年,我们有过秋天登山的经历。起点在学校操场,目标是鸾山寨顶。那天下午,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比赛开始了,同学们一个个像小老虎一样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疯狂地跑了起来,身后只有呼呼的风声。
“门对鸾山山不老,窗含旭日日常新。”今天,在无人机的镜头里,我们看到的是鸾山寨脚下那一个个交通便利、雅舍林立、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幸福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