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里的清廉故事

陈易帜

作为人类最伟大的精神财富之一，文学是一个时代的精神镜像，是人民大众的道德指引，是现实生活的审美表达。诗词是文学殿堂里的瑰宝，不少诗句中蕴含的清风正气，千百年来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给后人以启发和警醒。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是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离骚》中的名句。屈原，不仅仅是喊出《天问》、抒发《离骚》的伟大诗人，还是一位廉洁文化的倡导者，清风正气的践行者。他在《卜居》中写道：“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在《楚辞·招魂》中写道：“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尔未沬。”东汉著名学者王逸在《楚辞·章句》中注释：“不受曰廉，不污曰洁。”意思是说，不接受他人馈赠的钱财礼物，不让自己清白的人品受到玷污，就是廉洁。在奸臣当道的楚国，屈原虽然知道只要与奸佞们同流合污，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宁死不愿折节。就像他在《离骚》中写的：“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意思是：保持清白节操死于正直，这本来就是前代圣贤所称赞的人生道路。他在《九章·橘颂》中写道：“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头脑清醒、独立于世、善于思考、不随波逐流。节制私欲，小心谨慎，才不会犯错。这既是屈原的劝世箴言，也是屈原的处世之道。最终，不愿意随波逐流的屈原，投汨罗江自尽。

“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此句出自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被誉为自然与纯真的化身，“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的陶渊明，不仅是一位诗坛泰斗，为人更是刚直不阿，一身正气。东晋末年，他因看不惯到彭泽县视察的督邮的粗俗和傲慢，说：“我宁可饿死，也不愿为了这五斗米的官俸，去向那种势利小人鞠躬作揖。”随即解下身上的印绶，写了一封辞职信，离开只当了83天县令的彭泽，辞官归田。陶渊明果断地舍弃官场，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从而获得了心灵的自由和人格的尊严。正是如此，他创作出许多传诵百世的诗文，成为田园派诗歌的开山鼻祖。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凛然风骨，成为中国文人不事权贵的经典传奇。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是诗仙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句子。李白在中国诗坛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有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自信，有着“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洒脱，有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他之所以能够树起我国诗歌发展史上一座无法逾越的奇峰，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他具有豪侠的性格、名士的放浪与贤臣的高洁。高力士是一个受玄宗皇帝宠信的太监，许多朝廷大员都争着讨好他，李白却不买他的账。一次，李白在宫里给玄宗写文章，假借醉酒，伸出脚，让高力士为他“去靴”。因玄宗在场，高力士只好忍气吞声地帮他把鞋子扒下来。当然，这只是李白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的一个经典例子。最终，李白离开了陈腐、污浊的朝廷，开启了“明朝散发弄扁舟”“且放白鹿青崖间”的游历生涯。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文豪苏轼在诗词《和董传留别》中如是说。文学史中的苏轼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年少时就说出“识遍天下字，读尽人间书”的豪言壮语；官场中的苏轼则表现出一种开阔的胸襟，尽显恤民本色。刚入官场不久，苏轼因不同意王安石的变法而陷入“乌台诗案”，关押在御史台审讯130天后被贬。他带着一家20多口人来到湖北黄州，任黄州团练副使。因俸禄无法养活全家，他躬耕东门土坡50亩荒地，并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东坡居士。他被调往徐州做知州时，刚上任一个月，就遇到黄河泛滥。他带领百姓大战80多天，修筑堤坝；流放杭州时，他疏浚西湖，修建了西湖十景之一的“苏堤春晓”；流放惠州，他以改善民生为己任，亲手设计了惠州最早的自来水供水系统；流放黄州，他大兴慈善，创办了中国第一所孤儿院。在流放期间，他还发明了“为甚酥”饼、“错著水”酒，制作了东坡肉、东坡鱼、东坡羹等60多道著名菜肴。“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这便是苏轼的为官为人之道。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是于谦《石灰吟》中的句子。明史曾称赞于谦“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他与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亦被老百姓尊称为“于青天”。于谦60大寿那年，声言概不收礼。皇帝因其尽忠报国，战功卓著，便派人送了一只玉猫金座钟。于谦差人婉拒，送礼人不高兴了，便写下“劳苦功高德望重，日夜辛劳劲不松。今日皇上把礼送，拒礼门外情不通。”四句话转交于谦。于谦见了，在下面添了四句：“为国办事心应忠，做官最怕常贪功。辛劳本是分内事，拒礼为开廉洁风。”差使无奈只好带着礼品回去复命。于谦办事铁面无私，清廉正直，得罪了一些贪官污吏。皇帝也觉得于谦不通人情，心里不爽，加上贪官们的推波助澜，于是撤了于谦的官，还兴师问他的罪。但于谦的一身正气，赢得了后人的敬仰。

中国诗坛浩如烟海，清廉刚直的诗人灿若星辰。如“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杜甫，“三年为刺史，饮冰复食叶”的白居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的郑板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在这个炎炎夏日，静下心来读一读这些句子，这些可敬可爱的人物形象跃然眼前，不禁感觉清风徐来，沁人心脾。

注：作者系市文联工作人员